淮安闸外·子时
二十台蒸汽抽水机沿着河岸排开,在夜色中像二十头喘息的钢铁巨兽。
噗嗤——噗嗤——噗嗤——
气缸有节奏地推动活塞,传动杆带动水泵,浑浊的河水被抽起,通过粗大的竹管排向旁边的洼地。每一台机器需要五个工匠轮班照看:一人添煤,一人看压力表,一人听异响,两人随时准备抢修。
徐光启亲自守在第一台机器旁。老臣已经三天没合眼了,眼窝深陷,但眼睛亮得吓人。他手里拿着炭笔和纸,记录着每台机器的运转数据:压力、转速、抽水量、故障频率……
“徐大人,三号机停转了!”远处传来喊声。
老臣快步过去。这台机器是赶工最急的,锅炉壁比标准薄了三分,此刻压力表指针在危险区颤抖。
“泄压!快泄压!”徐光启急喊。
工匠拉动安全阀。蒸汽“嗤”地喷出,锅炉保住了,但机器停了——需要重新加压,至少半个时辰。
“换四号机顶上。”徐光启嘶哑下令,“三号机彻底检修,锅炉壁加焊补强。”
他望向河面。两天两夜,水位已经下降三尺,但距离露出河床还差得远。按计划,需要挖出一条宽五丈、深六尺的临时航道,让漕船绕过闸门。照这个进度,五天根本不够。
“大人,有办法加快吗?”工部派来的主事满脸愁容。
徐光启没回答,走到水边蹲下身,抓起一把河泥。黏稠、厚重,夹杂着水草和碎石。
“淤泥太厚了。”他喃喃道,“光抽水不够,得一边抽,一边挖。”
“可哪来人手?附近民夫都被征调去抢修闸门了……”
“用机器。”徐光启忽然起身,“把蒸汽机接上……接上挖斗。”
“挖斗?”
老臣比划着:“做个大铁勺,用蒸汽机带动,一勺一勺挖泥。虽然慢,但总比人快。”
主事目瞪口呆。这想法太疯狂了。
但徐光启已经转身走向工匠们:“把所有铁匠都叫来!咱们连夜赶造挖泥机!”
同一时刻·南京锦衣卫衙门
骆养性坐在堂上,面前跪着十七个人。
都是南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绸缎商、盐商、米商,还有两个退休的侍郎、一个在任的通判。一夜之间,全部被抓到这里,罪名清清楚楚贴在满城告示上。
“诸位,”骆养性慢条斯理地喝茶,“本官奉旨办案,讲究证据。你们每人面前的卷宗,都是锦衣卫查实的罪证。看看,可有冤枉?”
没人敢看。那些事他们自己最清楚。
“按律,贪赃千两以上,斩;侵占民田五十亩以上,流;私通敌国……”骆养性顿了顿,“诛九族。”
堂内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一个胖商人终于崩溃:“大人!小人愿捐家产一半……不,七成!只求活命!”
“晚了。”骆养性放下茶盏,“陛下有旨:凡涉及破坏漕运者,罪加三等。你们知道现在淮安闸外,多少将士在拼命清淤?知道京城存粮还有几天?”
他站起身,走到一个白发老者面前——那是前礼部右侍郎,钱谦益的姻亲。
“张老大人,您今年七十有三了吧?”骆养性语气忽然温和,“听说您有个曾孙,刚满月,粉雕玉琢的。”
老者浑身发抖。
“按律,您这年纪,本可赎罪。但您不该……”骆养性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该在信里写‘宁与建奴,不与昏君’。”
老者瘫倒在地。
“都押下去。”骆养性挥手,“明日午时,玄武门外,当众宣判。”
锦衣卫将人拖走。副千户凑近低声:“指挥使,真要全杀?这些人背后的关系网……”
“就是要杀给那些关系网看。”骆养性冷冷道,“告诉江南所有人:从今往后,跟朝廷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他望向窗外,夜色深沉。
北方,蒸汽机在轰鸣;南方,屠刀已举起。
淮安河岸·第三日黎明
第一台挖泥机造出来了。
简陋得可笑:一个蒸汽机,传动杆连着一个大铁斗,用滑轮吊在木架上。铁斗落下,挖起河泥,升起,转到岸边倾倒。动作笨拙缓慢,但确实能挖。
“太慢了。”主事摇头,“这一个时辰挖的,还不如十个民夫。”
“但它能日夜不停地挖。”徐光启眼睛布满血丝,“人需要吃饭睡觉,它不需要。”
他指着河岸:“造二十台,不,三十台!沿着河岸排开,日夜不停地挖!”
工匠们面面相觑。造一台就花了半夜,三十台?材料都不够。
“拆。”老臣咬牙,“把不紧要的漕船拆了,取木料。把附近庙里的钟、佛像熔了,取铜铁。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命令传下,无人敢违。很快,河岸变成了巨大的工坊:锯木声、打铁声、蒸汽机喘息声混成一片。
徐光启走到一座刚被征用的龙王庙前。庙里供着河神,香火鼎盛。此刻,神像被搬出来,即将熔化成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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