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市最近来了个怪人。
他叫阿莱,是从西域来的匠人,皮肤晒得黝黑,眼睛是浅褐色的,说话带着浓重口音。他不卖香料,不贩丝绸,只背了个大木箱,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齿轮、发条和铜管。
他在常在巷尽头租了间小铺,挂了块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着:“阿莱机巧铺”。
头几天,没人理他。
槐市的人习惯了糖画、药露、雪铲这些“守拙器”,对会咔嗒响的铁疙瘩没兴趣。
可阿莱不气馁。他每天坐在门口,摆弄那些零件,有时做出一只会走路的铜鸟,有时组装一个能报时的水钟。孩子们好奇,围着他看,他也不赶,反而教他们怎么拧紧螺丝。
豆豆问他:“你这算守拙吗?”
阿莱一愣,用生硬的汉语答:“我不知道‘守拙’……但在我们那儿,做好一件东西,让人用得安心,就是最好的祈祷。”
这话传到老张耳朵里,他若有所思。
真正让阿莱被注意,是因为一场意外。
那天暴雨,青鸾药庐的屋顶漏水,珍贵的安神草被淋湿。她急得团团转——这种草晒干后药性全失,必须立刻烘干。
可柴火受潮,点不着;拙心境的光纹又不能直接加热。
正焦头烂额时,阿莱出现了。
他二话不说,从木箱里掏出一堆铜管、齿轮和一个小水轮,三下五除二组装成一个奇怪的装置。他把湿草放进去,接上屋檐的雨水,水流带动水轮,水轮驱动齿轮,齿轮摩擦生热——不到半个时辰,草就干了,还带着淡淡的暖香。
青鸾惊呆了:“这……这是什么?”
“小型水力烘炉。”阿莱擦擦汗,“我们家乡用来烤馕,我想……或许也能烤药。”
草保住了。青鸾想付钱,阿莱摇头:“你救过我的猫,这就够了。”
原来前几天,阿莱养的西域短毛猫走丢了,是青鸾帮忙找回来的。
这件事很快传开。人们开始重新打量这个异乡人。
陈岩找他修雪铲的卡扣——阿莱加了个弹簧,铲雪时省力一半;
莫离的匕首鞘松了,阿莱用铜片嵌了暗扣,拔刀无声;
连老张的糖炉风门不好控火,阿莱也给他装了个可调铜阀,火候稳得像呼吸。
阿莱从不要高价,有时甚至免费。他只提一个要求:“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做守拙器的。”
于是,他跟着老张熬糖,看火候如何随心情变化;
跟着青鸾采露,学辨草药的晨昏之气;
看陈岩劈雪,悟力道与地形的配合;
观察莫离磨刃,懂藏锋与护人的关系。
他不做笔记,只是看,然后回去琢磨。
一个月后,他做出了第一件“融合器”——机巧守拙灯。
灯体是铜制的,雕着西域藤蔓纹,但灯芯用的是槐市特制的棉捻,油是青鸾配的安神露底油。最特别的是,灯座里藏了微型水轮,只要旁边放一碗水,蒸发的湿气就能驱动小齿轮,让灯影在墙上缓缓转动,映出“我在”二字的剪影。
他没拿去卖,而是放在扶桑神木下,供人随意取用。
“这不是我的发明,”他对围观的人说,“是槐市教我的——守拙不是死的东西,是活的。”
但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种“融合”。
一天夜里,阿莱的铺子被人砸了。
窗玻璃碎了一地,几个齿轮被踩扁,墙上用红漆写着:“外器乱契,滚出槐市!”
阿莱蹲在废墟里,默默收拾残骸,没报警,也没骂人。
第二天,老张第一个站出来。他在糖画摊前挂了新牌子:“今日糖画,赠阿莱机巧铺——守拙无界。”
青鸾送来一包新采的安神草:“烘干用,别省。”
陈岩带铁山营的人巡逻时,特意绕到阿莱铺子前后多走两趟。
莫离更直接——他坐在废墟旁磨匕首,一坐就是半天。没人敢靠近。
小满组织孩子们做了“守拙齿轮”糖画,挨家挨户送,附纸条:“阿莱叔叔的灯,照亮过我家。”
压力之下,始作俑者终于露面——是几个老派匠人,曾是问道盟的外围成员。他们认为,守拙必须纯正,掺入“机巧”就是亵渎。
“守拙是心,不是铁!”领头的老匠人怒斥。
阿莱平静地回答:“心也需要手来表达。我的手,只会做齿轮,但我的心,和你们一样想帮人。”
墨衍拄拐到场,一句话定音:“守拙若只能有一种样子,那它早就死了。正因为能变,才活着。”
老匠人哑口无言。
风波过后,阿莱没重建铺子,而是做了一件更特别的事。
他邀请所有槐市匠人,一起造一座共契钟楼。
钟楼建在扶桑神木旁,不高,但精巧。
钟面用老张的糖釉烧制,随日光变色;
报时铃铛里灌了青鸾的药露,声音清润安神;
齿轮组由陈岩监工,能抗北原寒风;
外壳刻着莫离设计的暗纹,防贼防盗;
而核心机芯,自然是阿莱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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