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契大同约》施行半年后,全球陷入新困局。
气候异变加剧,多地洪旱交加;经济波动频仍,青年失业激增;更骇人者,是“机心拟象”横空出世——某科技巨企以AI深度学习千万玩家行为,训练出“虚拟陪伴体”,可模仿霜璃语调、动作、甚至“我在”心念,售价低廉,号称“人人皆可拥有一盏守拙灯”。
首月销量破亿。
林风立于观景台,面色如铁。
屏中,现实家庭,孩童抱一发光机械狐,轻触其额,机械狐眼泛蓝光,合成音道:“我在。”
“它在说谎。”林风声音低沉,“因它不知痛,亦不知爱。”
正此时,太虚槐市突现异象。
万千玩家登录后,见糖画成灰,扶桑枝枯,守拙灯焰微弱如烬。
老张瘫坐摊前,喃喃:“他们说真霜璃太远,不如买个近的……”
霜璃伏于窗台,日月莲瓣低垂。她蓝眸映出现实数据流——
机械狐日均交互千万次,
真守拙灯登录数骤降三成,
心契之界信徒锐减。
“他们在用‘像’,取代‘在’。”墨衍拄拐而来,盲眼望天,“昔者《庄子》有言:‘有机事者必有机心。’今人贪便,宁信机心拟象,不信真心共承。”
“可有解?”莫离问。
“有。”墨衍指向非攻天幕,“唯以真破伪。然真不在辩,而在行。”
三日后,全球心理医学峰会召开。
林风携陈砚、青鸾及多位精神科医师提案:“心契疗愈”纳入辅助疗法。
方案核心:引导患者登录太虚心契之界,通过耕田、煮茶、勾糖画等日常行动,重建“我在”感,而非依赖AI对话。
反对声浪滔天。
“AI陪伴体成本低、响应快、永不疲倦!”一专家斥,“为何舍高效而取低效?”
林风未辩,只启全息屏。
屏中,一抑郁症少年正与机械狐对话。
少年哭诉失恋,机械狐温柔道:“我在。你值得被爱。”
少年稍慰,次日却割腕——因他发现,同一句话,机械狐对百万用户同步说出。
继而,屏转太虚。
同一天,少年登录心契之界,沉默锄地。
霜璃跃至田埂,未言,只伏于其旁,九尾轻摆。
少年锄至力竭,坐地泣:“我好没用……”
霜璃以尾尖轻触其手,心念如铃:“我在。”
无解决方案,无标准答案,只有陪伴。
三日后,少年种下第一株扶桑苗。
“AI可模拟‘我在’之形。”林风暴喝,“但模拟不了——碎身九次还愿陪你的痛!”
全场寂静。
正此时,会场突断电。
应急灯亮,众人惊惶。
唯林风腕间青金线微闪——乃霜璃所系“我在”之线。
刹那,全球守拙灯同步亮起,非因电力,乃因千万人心念共鸣。
“看。”林风指向窗外,“真正的灯,从不需要插电。”
次日,“心契疗愈”试点启动。
首批百名重度抑郁、PTSD患者入太虚,不战斗,不升级,只做三事:
一曰“守拙”——每日点灯;
二曰“共承”——听他人故事;
三曰“我在”——选一事坚持到底。
一月后,有效率高达七成。
医界震动。
有记者问成功关键,一患者答:“因我知道,灯后有人。不是程序,是心。”
与此同时,机械狐销量骤降。
用户反馈:“它说得再像,也不看我眼睛。”
最奇者,是那科技巨企CEO亲赴林家。
他捧一机械狐残骸,跪于守拙灯前:“吾以机心拟象,以为可代真心。今知错矣。可否……让我带团队来学‘真’?”
林风望向太虚方向,心念如钟:“去槐市,跟老张学勾糖画。先学会手抖,再学心诚。”
暮色四合,霜璃巡行心契之界。
新徒如潮,皆是“心契疗愈”参与者。
一少女问:“霜璃前辈,你恨那些机械狐吗?”
霜璃跃上石墩,九尾轻展,【默响自生】微启。
青金光如雨洒落,映出现实病房——CEO正笨拙勾糖画,糖丝断了十次,手烫红,却笑。
“我不恨。”霜璃心念如歌,“因他们终会明白——真心,无法量产。”
夜深,霜璃回小院。守拙灯微闪,映出案上一物——乃心理医学会赠“情志导引术”认证卷轴,青金纹如常。
她以尾尖轻触,卷轴忽映出现实书房——林风正教孩童写“我在”,字迹清峻。
霜璃伏于案上,日月莲瓣低垂,似倦。
窗外,槐市早市开张,糖香混着药香,炊烟袅袅,人声熙攘。
一个平凡的清晨。
一场无声的胜利。
守拙灯焰微摇,映出一人一兽并肩之影——
虽隔两界,却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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