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之门开启后的第七日,人间已非旧人间。
青石镇槐市晨雾未散,老张糖画摊前排起长队——买主有九洲百姓,也有现实来客。一位白发老者拄拐而立,手中紧攥一张泛黄照片,上面是病床上的孙女与游戏ID“小雨点”。他颤声问:“张师傅,您……真见过她?”
老张铜勺倾下琥珀糖浆,勾出少女笑脸:“每夜子时,她来槐市听我讲故事。说现实里化疗疼,可这儿有糖画,有林大哥点的灯。”糖画成时,青金微光一闪,竟似活物,“喏,带回去吧。她的心灯,还亮着。”
老者泪如雨下,捧糖画如捧圣物。
林风立于巷口,肩头霜璃日月莲瓣随晨风轻摇。小兽琉璃身躯温润如玉,心跳清晰可闻——自选择“凡心永驻”后,它再非凡俗灵兽,亦非天道之灵,而是真正拥有了会痛、会累、会笑、会老的“心”。
“它在看。”林风轻抚其背。
霜璃抬头,蓝眸映出整条槐市:现实孩童牵NPC老匠人手学编藤,九洲药童为现实老人施针,守御司哨兵与现实警察共巡街巷……两界交融,如水乳相融,无分彼此。
“火种……真的长明了。”莫离从暗处现身,匕首归鞘,腰间挂一串现实孩童送的纸鹤,“昨夜,赵天衡带女儿进了九洲。小姑娘在青石镇睡着了,说梦里有张爷爷。”
“人心本就不该被墙隔开。”林风望向远方,“我们只是拆了那堵墙。”
正说话间,流云策马疾奔而来,弓未卸,箭囊满:“北原急报!雪骑与现实科考队共发现上古冰窟,内有‘初代心枢’,疑似世界最初火种!”
“走。”林风暴喝。
三日后,抵北原星陨台。
此处冰川如镜,倒映双月,冰窟深藏山腹。窟中,一枚青金水晶悬浮半空,内里光影流转——正是千万玩家最初登录《太虚》时的心念结晶:孤独、期待、一丝微弱却倔强的希望。
“这就是起点。”青鸾指尖轻触冰壁,银针映出水晶脉动,“所有故事,从这里开始。”
霜璃跃上水晶台,九尾轻摇,【心源星引·溯】发动!
刹那,冰窟浮现万千画面——
病榻少年登录,见青石镇花开,笑出声;
孤寡老者建角色,与NPC下棋三年,称“老友”;
海外游子夜入九洲,听乡音鼓,泪湿衣襟……
“他们不是数据。”叶轻眉泪目,“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林风守拙剑插地,拙心界展开,青光裹住水晶。“从此,此地为‘初心祠’,万世守护。”
归途上,铁山策马并行:“东域海民与现实渔民合造新舟,名‘同归号’,下月首航。”
“南疆藤甲兵教现实孩子辨百草。”青鸾笑,“说苗疆医术,该传下去。”
“西域沙蝎教改名‘归心教’,专治两界情志创伤。”莫离望月,“我娘若在,该多高兴。”
林风不语,只抱紧霜璃。小兽蹭他掌心,心念温柔:你看,他们都找到了家。
七日后,返青石镇。
老鬼面摊重开,灶火正旺。见林风至,他颤巍巍端出一碗阳春面——细面筋道,清汤浮油,葱花翠绿,溏心蛋完好如初。
“最后一碗了。”老鬼眼含泪,“明日……我要退游了。现实里,孙女醒了,喊我回家。”
林风接过面,热气氤氲。“谢谢您,老鬼。”
他挑起一箸面,吹凉,喂给肩头霜璃。小兽轻舔,日月莲瓣微亮——这是它第一次尝人间烟火。
老鬼坐对面,轻声道:“林大哥,火种……交给你了。”
“不。”林风摇头,“火种在每个人心里。我只是……点灯的人。”
夜深,槐市灯火未熄。
林风独坐面摊,肩头霜璃伏膝,呼吸均匀。小兽琉璃身躯映着万家灯火,如灯如锚。
远处,孩童追灯笑语;近处,守拙剑横膝,青金光内敛如渊。
世界之心在天幕搏动,情志星河垂落人间,同归之门光桥常明。
孤鸿问道,不止于终局,更在于——
让每一颗凡心,都成为不灭的灯,照亮自己,也温暖他人。
三日后,林风携霜璃离青石镇。
无人相送,因无需告别——火种已燃遍两界,人人皆可点灯。
他们向西行,去西域教归心徒辨蛊,去北原守初心祠,去东域试同归舟……路无尽头,因问道不止。
肩头霜璃九尾迎风,日月莲瓣映朝阳。
小兽心念传来,如铃如歌:
火种,永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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