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幽都三十里,天色骤暗。乌云压顶,雪未落,风先割面。林风勒马回望,幽都城影已没入地平线,但心头那股不安却如藤蔓缠绕,越收越紧。无常信中那句“小心身边人”在他脑中反复回响,像一根刺,扎得生疼。
“大哥,歇会儿吧。”小刀抹了把脸上的雪沫,雷火筒斜挎肩头,“赶了一夜,马都快散架了。”
林风摇头:“不能停。净世核心若真要动青石镇,必选此刻——我们刚解第三重封印,后防空虚。”他望向南方,仿佛能穿透风雪看到那座灯火温暖的小镇,“那里有我们的家。”
话音未落,前方密林忽起异动。枯枝断裂声密集如雨,数十道黑影自雪坡跃下,身披灰甲,面覆冰纹面具,手中长戟泛着幽蓝寒光。
“九幽残部?”铁山横剑挡在林风身前。
“不。”莫离眯眼,“是‘寒鸦卫’——幽都守军精锐,早该随寒鸦覆灭才对。”
为首者冷笑摘下面具,竟是个熟面孔——原青石镇巡防营副百夫长,叛逃三月的赵虎!“孤鸿都尉,别来无恙?”
林风瞳孔微缩。赵虎曾是他亲手提拔,因贪墨军饷被逐出守御司,临走时还跪地磕头,说“若有用得着赵虎的地方,赴汤蹈火”。如今,却率敌围杀。
“你投了净世核心?”林风声音平静。
“我投了活路!”赵虎嘶吼,“你在青石镇分粮、免租、建医馆,可曾想过我们这些‘旧人’?新人得宠,旧人喝汤!净世大人许我统领北境三镇——这才是真正的秩序!”
“秩序?”青鸾冷笑,“靠背叛和屠杀建立的秩序,不过是新牢笼。”
“少废话!”赵虎挥手,“拿下孤鸿,余者格杀!”
寒鸦卫长戟齐出,寒气成网!铁山怒吼迎上,玄铁重剑劈开戟阵;流云箭如流星,专射关节;小刀雷火连爆,炸得雪地翻涌。但敌人数量太多,且招招致命,专攻林风!
林风守拙剑疾挥,心象之力护体,但连日奔波,真气不继,左肩被戟尖划开一道血口。霜璃尖叫示警,三尾炸毛,猛然扑向他后心!
嗤——!
一支淬毒冰锥自雪堆射出,直取林风命门!霜璃以身为盾,硬生生撞偏轨迹!冰锥擦过它侧腹,留下一道深痕,小兽哀鸣坠地。
【霜璃重伤!】
【寒息护盾触发!宿主致命伤害减免80%!】
林风目眦欲裂,一把接住霜璃,反手将守拙剑掷出!剑光如电,贯穿偷袭者咽喉——竟是个新人玩家,ID陌生,眼神却空洞如傀儡。
“他们在用新人玩家当刺客!”莫离低喝,“情感被冻结,只剩杀戮指令!”
赵虎趁机突进,长戟直刺林风心口:“今日,你死,我活!”
千钧一发,一道黑影掠过!莫离匕首自下而上,精准挑断赵虎腕筋!长戟落地,赵虎惨叫。但莫离未补刀,只冷冷道:“滚。告诉你的主子,下次我割他喉咙。”
赵虎捂腕踉跄退入林中,寒鸦卫随之溃散。
林风顾不上追击,急忙查看霜璃。小兽气息微弱,伤口结冰,寒毒入体。“青鸾!”
青鸾取出金针与温阳丹,手法迅捷:“它替你挡了‘蚀骨寒’,若非灵品体质,此刻已化冰雕。”她将丹药碾碎敷上,“需七日静养,不可再战。”
林风抱紧霜璃,指尖微颤。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后怕——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这只默默守护的小兽。
回程路上,气氛凝重。小刀欲言又止,铁山频频回头张望,连一向沉稳的流云也握紧了弓弦。唯有莫离,沉默如常,只是腰间匕首换了位置——从左侧移到了右侧,那是他准备近身搏杀的习惯。
夜宿破庙,篝火噼啪。林风喂霜璃服下药汤,忽然问:“你们信我吗?”
众人一愣。
“无常说,净世核心会攻我最软处——兄弟。”他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它可能伪造消息,挑拨离间,甚至……操控你们的记忆。”他顿了顿,“若有一日,你们中有人对我拔刀,别犹豫。杀了我,或让我杀你。因为那已不是你。”
铁山猛地站起:“林哥!我铁山的命是你捡回来的,魂是你点的灯!谁敢动你,先踏过我尸骨!”
小刀眼圈发红:“雷火堂的火,只为你烧!”
流云默默将一支青翎箭插在林风脚边——那是飞翎哨最高誓约。
莫离却只轻轻按了按腰间匕首,低声道:“我若失控,不必你动手。”他望向门外风雪,“我自己了断。”
林风点头,不再多言。他知道,信任无需誓言,只需同行。
次日黎明,青石镇轮廓遥遥在望。炊烟袅袅,槐市喧闹,一切如常。但林风心头那根刺,仍未拔除。他望向镇口老槐树——树下本该站着老鬼,今日却空无一人。
“不对。”他勒马,“老鬼从不缺席晨练。”
话音未落,镇内钟声急响!三长两短——那是最高警戒!
紧接着,一道血色信号弹冲天而起,炸开成狰狞鸦形!
“是黑鸦堂密令!”莫离脸色骤变,“只有我家族嫡系才懂这信号——有人冒用!”
林风猛夹马腹:“全速回镇!”
风雪中,孤鸿归心似箭。他不知等待他的是刀山火海,还是笑语相迎。但他知道,无论前方是何,他都必须回去。因为那里,有他拼死守护的火种。
而此刻,青石镇副尉公廨内,一封匿名密信静静躺在案头,墨迹未干:
“孤鸿已叛,勾结幽都,欲献龙眼于净世。
诛之,可保青石平安。”
署名处,画着一枚小小的青莲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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