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月收敛心神，转身离开了窗边，快步走向侧幕后的候场区。那里，相模南正像一座快要崩塌的雕塑般僵立着。
“相模委员长。”
夜无月的声音冷静得有些冷酷，却奇异地带着一种让人回神的力量。
“暖场节目还有两分钟。结束后，舞台会全黑五秒。那是你的时间。从这边上台，走到中央那个贴着白色胶带的标记点。演讲稿，还在脑子里吗？”
相模南猛地一颤。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惊恐地看了一眼夜无月，又迅速移开，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记、记住了……雪之下同学写的……我背了……”
“很好。”
夜无月点了点头，没有说任何安慰或鼓励的空话。
“不用看台下。看正前方的提词器，或者就盯着二楼看台的一盏灯。语气平稳，咬字清晰即可。不需要你有多么激昂，只需要不出错。”
夜无月目光锁住相模南闪烁的眼睛。
“这是你作为委员长的工作。也是你当初自己争取来的位置。做完它。”
夜无月的话语砸碎了相模南心中那些混乱的恐惧，只留下一个最简单的指令。
对，这只是工作。一项她必须完成的工作。
暖场音乐进入尾声，节奏加快，然后骤停。舞者们向台下深深鞠躬，迅速跑向舞台左手边的幕布后。
舞台灯光骤然熄灭，全场陷入黑暗。
就在这明暗交替的瞬间，巡学姐的声音从舞台侧边适时响起，清晰而郑重：
“接下来，有请我们本届文化祭执行委员会的委员长——二年F班的相模南同学，为大家致开幕词！”
“啪！”
聚光灯再次亮起，这一次，只有一束，孤独而耀眼地打在舞台正中央。
相模南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吸尽周围所有的氧气。她迈开了脚步。
起初，她的步伐有些僵硬，甚至因为紧张差点同手同脚。但当她真正走上舞台，踏入那圈光晕的瞬间，她强迫自己挺直了脊背，握紧了手中冰凉的麦克风。
上千道目光如同实质，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那种被审视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她能感觉到冷汗正沿着脊背滑落，手心湿滑得快要握不住话筒。
但她还是走到了那个光斑的中心，站定。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各位前来参加总武高中文化祭的来宾们……大家上午好。”
她的声音起初有些发紧，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细微的颤音。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死死地盯着前方提词器上滚动的文字。
“我是本届文化祭执行委员会的委员长，相模南。在此，我谨代表全体执行委员，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稿子是雪之下写的，逻辑清晰，措辞得体，朗朗上口。她只需要照着念，把那些文字变成声音。
渐渐地，随着一个个词句的吐出，她的声音平稳了下来。虽然依旧缺乏真正的领袖那种从容不迫的感染力，但至少，它流畅了，完整了。
“过去的一个月里，全校师生为今日的盛会，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与巧思。文化祭，不仅是学习的延伸，更是我们展现青春活力、编织共同记忆的舞台。”
她按照稿子上标注的记号，在这里稍作停顿，向台下微微鞠躬。
台下很给面子地响起了礼节性的掌声。这掌声给了她一点微薄的信心。
“执行委员会的全体成员，致力于保障活动的顺利运行。但我们深知，文化祭真正的灵魂，在于每一位参与者的笑容与投入。在此，我衷心希望大家能暂时放下平日的课业压力，尽情探索，享受同伴们的精彩展示，共同创造属于我们所有人的、独一无二的文化祭回忆。”
“最后，预祝总武高中本届文化祭，圆满成功！谢谢大家！”
念完最后一个字，她再次深深鞠躬，这次的动作比第一次从容了许多，甚至带上了如释重负的解脱。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热烈了一些，夹杂着几声欢呼。
侧幕后，夜无月看着台上鞠躬的相模南，按着耳麦，轻声说了一句。
“八幡，提醒她可以下台了，速度稍快些。下一个节目要上了。时间要开始加速了！。”
“了解。”
站在台前阴影里的比企谷，向上举起手臂，做了一个幅度很大的“画圈、切断”的手势。
台上的相模南看到了手势，如蒙大赦。她保持着最后一点基本的仪态，转身快步走向侧幕。
属于委员长的独角戏终于结束了。
而属于总武高全员的狂欢，此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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