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慧嫔,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不仅能帮他解决问题,还能把问题解决得如此……赏心悦目。
他看向王守义,声音骤然转冷:
“王守义!”
“臣……臣在。”
“虎贲军乃国之利刃,军需大事,你竟敢如此懈怠!身为兵部尚书,玩忽职守,致使将士心寒!你可知罪?!”
“陛下!臣冤枉啊!臣……”
“够了!”夏渊庭猛地一拍御案,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朕看你是安逸日子过得太久了!忘了自己的本分!赵千!传朕旨意,兵部尚书王守义,玩忽职守,着即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月!”
“兵部武库司上下,全部革职查办!三个月内,朕要看到兵部的整顿章程!若再有下次,就不是罚俸这么简单了!”
王守义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仅没能扳倒欧阳震岳,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成了皇帝用来敲打世家、整顿兵部的第一块砧板肉。
苏锦意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一丝冷芒。
战斗,还未结束。
她知道,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的世家联盟,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那个稳坐长乐宫的谢太后,很快就会亲自下场。
……
永宁宫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锦意正在和晚晴对弈。
棋盘上黑白二子绞杀正酣,局势复杂难明。
“娘娘,您这一手‘断’,真是妙极。”
晚晴持黑子,思索良久,才落下一步,语气里带着几分由衷的敬佩。
她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位主子了,明明身处深宫,却能将整个天下都纳入棋盘之中。
苏锦意捏着一枚白子,并未急着落下,只是淡淡地问道:“宫外,有什么新动静?”
晚晴神色一肃,低声道:
“回娘娘,王守义被陛下申斥闭门思过后,长乐宫那边安静了许多。谢太后接连三日称病,不见任何人。”
她话锋一转。
“但……我们的人发现,琅琊王氏、陈郡谢氏、清河崔氏和范阳卢氏,这四家的管事,最近往来得异常频繁。”
“哦?他们不再去长乐宫了?”苏锦意有些意外。
“是的。”晚晴点头。
“他们见面的地方,换成了京城最大的茶楼‘静心阁’,还有几家钱庄的后院。而且,他们谈论的,不再是礼法、朝政,而是……粮价、盐价、布价和漕运。”
苏锦意手中的白子“嗒”的一声,轻轻落在棋盘上,瞬间截断了黑子的一条大龙。
“他们这是……要彻底掀桌子了。”她轻声说道,眸光变得锐利起来。
之前的几次交锋,无论是舆论战,断粮道,还是政治施压,亦或是军事阻挠,世家都落了下风。
他们终于意识到,在苏锦意和夏渊庭这对新兴的政治盟友面前,按规矩出牌,他们已经占不到任何便宜。
既然牌桌上赢不了,那就干脆把牌桌给掀了!
礼法斗不过,那就斗全面经济。
这才是世家门阀经营数百年,真正赖以生存的根基。
他们掌控着大夏朝超过七成的土地、商铺、矿山和漕运码头。他们是这个国家真正意义上的“董事会”。
“他们想做什么?”苏锦意问。
晚晴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陈侍郎那边传回消息,我们通过辽东陈四海建立的海上粮道,最近遇到了麻烦。”
“沿途几个关键的补给港口,一夜之间,全都拒绝我们的船队停靠补给。同时,江南、湖广等地的产粮大省,粮商们突然集体毁约,不再向京城供粮。”
“他们宁愿支付高额的违约金。”
“不仅如此,”晚晴继续说道。
“京城内,所有隶属于四大世家名下的米铺、布庄、炭行,同时关门歇业。”
“黑市上,粮价又开始暴涨,一夜之间涨了五倍,而且有价无市。整个京城的物资供应,几乎陷入了停滞。”
吴嬷嬷和张三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这……这简直是要把京城变成一座死城啊!”吴嬷嬷的声音都在发颤。
张三也急了:“娘娘,陈大人那边怎么办?上次的粮食危机,咱们靠的是出其不意,从海上运粮。这次他们掐断了我们的补给线,还断了内陆的粮源,这是釜底抽薪啊!”
苏锦意却异常的冷静。她看着棋盘,仿佛在看整个大夏的局势图。
“慌什么。”她淡淡地说道,“敌人已经把他们的底牌亮出来了,这是好事。至少我们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她看向晚晴:“让陈默之稳住。告诉他,粮食的事,让他不必担心,先集中所有精力,把他之前查抄上来的那些账本,给我一页一页地翻烂了。”
“我要知道,四大世家名下,每一间铺子,每一座庄园,每一条商路,它们之间的资金往来,究竟是怎么走的。”
“娘娘,您是想……”晚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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