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体内两种力量碰撞、融合、最终达到微妙平衡的那一刻…...”赵宸接上了话,声音里有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就是钥匙成型之时。”白衣人斩钉截铁,“一把能同时打开黑木部禁地和蛊皇囚笼的钥匙。当蛊皇以为找到了挣脱囚笼的希望,必会倾尽全力冲击禁制。黑木部将陷入混乱,我们的人便可趁虚而入。”
赵宸沉默了片刻,走回龙椅,却没有坐下。
他背对白衣人,望向殿侧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南疆黑木山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圈起,周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部族分布、兵力部署、地形险要、物资路线...
“老师,你说铁柱知道多少?”
“他应该已经猜到七八分。”白衣人的声音重新恢复平静,“镇妖司地牢的阵法故意留了一处破绽,追兵的路线故意避开他可能藏身的据点,黑木部的探子能‘恰好’发现他——以王铁柱的才智,这些巧合连在一起,真相便呼之欲出。”
“但他还是会走下去。”赵宸转过身,眼中寒光闪烁,“因为他没有选择。回京城是死,留在南疆荒野也是死,唯有进入黑木部,才有一线生机。而这一线生机,是朕‘赐予’他的。”
“陛下仁慈。”
“朕不是仁慈,是务实。”赵宸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铁柱是柄好刀,杀了可惜。既然他还有用,那就物尽其用。就像十五年前,老师选中朕时说的——这世间万物,皆可为棋。”
养心殿陷入短暂的寂静。
蛟油灯偶尔发出噼啪轻响,灯焰摇曳间,墙上影子如群魔乱舞。白衣人静静立在原处,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赵宸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十五年来从未问过的问题:
“老师,你当初为何选中朕?朕的兄弟们,有仁厚的,有聪慧的,有勇武的,有得民心的...为何偏偏是朕这个排行第七、母族卑微、最不受宠的皇子?”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
白衣人静立良久。帷帽的薄纱无风自动,隐约能看见后面一张模糊的面容轮廓,却看不清五官。殿内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连灯光都暗淡了几分。
“因为陛下有野心,也有耐心。”白衣人终于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东西,“更因为…...陛下不怕脏手。”
“脏手?”赵宸挑眉。
“要成大事,总要有人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白衣人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冰珠落地,“借蛇尊之手弑兄夺位,借除妖之名清洗朝堂,借人界和平废国师,为性命长久囚蛊皇——这一桩桩,哪件不是血流成河?但陛下从未犹豫,从未手软,甚至...从未在深夜惊醒。”
赵宸的手指微微收紧。
是啊,从未犹豫。
十五年前那个雨夜,这个白衣人突然出现在他的书房,浑身不沾一滴雨水,只说了一句话:“我能让你坐上龙椅,但你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比死亡更可怕。”
那时他还是个二十二岁的落魄皇子,母妃因巫蛊案被赐白绫,外祖全家流放三千里,自己在宫中如履薄冰,随时可能“病逝”。他没有犹豫,只问了一句:“成功后,我要给你什么?”
白衣人当时回答:“等陛下真正坐稳江山时,臣自会开口。”
于是,一条血路铺开。
妖道“偶然”帮助太子谋反的证据,老皇帝“悲痛过度”一病不起,临终前“幡然醒悟”传位于赵王,赵王又传位于自己…...每一步都精准如棋,每一步都染满鲜血。
话未说完,人头落地。
赵宸至今不知道道士想说什么,也不想知道。有些真相,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朕有时会想,”赵宸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当年没有遇见老师,朕现在会在哪里?也许封个闲王,在封地逍遥快活,不必每日面对这些勾心斗角、血流成河。不必在深夜批阅奏折时,忽然想起那些死去的人的脸。”
“陛下不会。”白衣人斩钉截铁,“您骨子里就不是甘于人下之人。即便没有臣,您也会走上这条路,只是可能走得更艰难,死得更早。您心中那团火,臣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不是普通的野心,那是要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的欲望。”
赵宸大笑起来。
笑声在养心殿里回荡,震得灯焰摇曳,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角渗出泪花,笑了足足半盏茶时间,才猛地收住。
脸上瞬间恢复冰封般的冷峻。
“老师说的是。”他擦去眼角的泪,语气森然,“朕确实不是甘于人下之人。所以,这盘棋,朕一定要下完,而且要赢得漂亮。”
他大步走到疆域图前,手指重重按在黑木山的位置。
“黑木部那边,安排得如何?”
“三十六名‘影卫’已经潜入附近三个寨子。”白衣人飘到他身后,苍白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几个不起眼的位置,“都是精通暗杀、下毒、煽动叛乱的好手,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噬心蛊’——任务失败或被捕,蛊虫自爆,尸骨无存。只要王铁柱成功引出蛊皇,造成混乱,他们能在半个时辰内控制黑木部祭祀坛、祖祠和族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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