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深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像钝刀子在磨着生锈的铁。那声音很慢,带着一种不属于常人的滞涩,从寂静的尽头漫过来,缠上王铁柱的耳膜。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贴紧石墙,目光死死盯着牢门的方向。
脚步声停在了牢门外。
先是一截枯树枝似的手指搭上了铁栏,那手指关节肿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皮肤皱得像晒干的老树皮。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抬起来,露出一张被长发遮住大半的脸。
是个老婆婆。
她的头发又长又乱,像一蓬干枯的海藻,灰黑色的发丝纠结在一起,沾着不知名的碎屑,垂下来几乎遮住了膝盖。露出的半张脸蜡黄如纸,颧骨高耸,嘴唇瘪着,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人看了脊背发凉。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一只浑浊如死水,另一只却泛着妖异的青绿色,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牢房里的王铁柱,像是在打量一件稀有的猎物。
“醒了?”老婆婆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倒是比我想的早了两个时辰。”
王铁柱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这老婆婆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气息,像毒蛇吐信时带起的风,悄无声息地钻进毛孔。
老婆婆缓缓转过身,露出背后背着的一个竹篓。竹篓用发黑的藤条编成,上面挂着些零碎的骨头和彩色布条,里面似乎装着什么活物,偶尔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她伸出那只枯手,慢悠悠地抚摸着铁栏,指甲划过铁锈,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这地方,你该觉得陌生。”她歪着头,青绿色的眼睛在王铁柱身上扫来扫去,“我们是黑木部的,住在山里头,世代靠打猎过活。昨儿个夜里,阿石在乱葬岗捡柴,见你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还以为是具新尸,就抬回来了。”
黑木部?王铁柱从未听过这个部落的名字。他不动声色地运转灵力,想试探一下这老婆婆的底细。可灵力刚走到丹田,就像撞进了一潭泥沼,怎么也提不起来,连识海中的魂力都变得滞涩无比,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裹住了。
他心中一惊,面上却依旧平静:“你们把我关起来,就是为了看我醒没醒?”
“哪能呢。”老婆婆笑了,干瘪的嘴唇咧开,露出几颗黑黄的牙齿,“部落里缺个炼蛊的‘容器’,你来得正好。”
炼蛊?王铁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在镇妖司多年,见过不少用蛊的邪术,那些蛊虫往往以活人为宿主,吸取精血成长,最终将宿主啃噬得只剩一副空壳。这黑木部,竟是靠这种阴邪手段生存的部落?
“放开我。”王铁柱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乃当朝国师,掌管镇妖司,你们敢动我一根头发,整个部落都要陪葬。”
“国师?”老婆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青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在这黑木山,别说国师,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得听我们的。”她说着,从竹篓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陶罐,陶罐口用红布封着,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
“这是‘子母蛊’的母蛊。”她举起陶罐,对着王铁柱晃了晃,罐子里传来细微的虫鸣,“子蛊已经养好了,就等你这副结实的身子骨当窝了。”
王铁柱的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再次尝试调动灵力,甚至想祭出炼妖葫,可无论他怎么催动,丹田依旧沉寂,识海也像被冻住了一般,连一丝魂力都释放不出来。他就像一个被抽走了骨头的人,空有一身本领,却连握紧拳头都觉得吃力。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肉身,昨晚归魂时灵力虽有滞涩,却能勉强使用。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别说施展符箓,就是寻常的拳脚功夫都难以施展。
“你对我做了什么?”王铁柱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种无力感,比被关在镇妖司大牢时更让他恐惧。那时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还在,只是被暂时压制;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像是凭空消失了,连神魂都被牢牢锁住。
老婆婆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只枯手揭开了陶罐上的红布。一股腥甜的气味弥漫开来,罐口爬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通体漆黑,背上长着细密的绒毛,头上有两根细长的触须,正左右摇晃着,发出“嘶嘶”的轻响。
“别怕。”老婆婆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子蛊会从你的指尖钻进去,顺着血脉走到心脉,到时候你就不会觉得疼了,只会觉得暖和……像泡在温泉里似的。”
她一边说,一边将陶罐凑近铁栏,似乎想把那只子蛊放进来。
王铁柱猛地后退,后背撞在石墙上,发出“咚”的一声。他看着那只漆黑的蛊虫,看着老婆婆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是斩妖除魔的国师,是能炼制通天符箓的修士,是连万年蛇妖都能炼化的强者。可现在,他却像个待宰的羔羊,被一个只会些巫蛊之术的老婆婆困在这简陋的牢房里,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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