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王雅琴,犯行贿罪、逃税罪、职务侵占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法官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王姐站着,背挺得笔直——这是她最后的体面。
走出法庭时,记者的话筒几乎戳到她脸上。
“王姐!对于苏薇薇的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后悔吗?”
“您现在的心情如何?”
王姐停下脚步,看向镜头。雨丝落在她花白的鬓角上,她忽然笑了:“心情?挺好的。终于……可以休息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记者们都愣住了。
只有坐在电视机前的尹棋娇听懂了。江静书问:“她说‘休息’是什么意思?”
尹棋娇沉默了很久,轻声说:“意思就是,她终于不用再演了。
不用演那个无所不能的王姐,不用演那个心狠手辣的经纪人,不用演那个全家的顶梁柱……就做王雅琴,一个失败的老女人,在监狱里,反而轻松了。”
王姐入狱后第三个月,传来了她母亲脑梗住院的消息。
监狱方面特许她去医院探视一次。
她穿着囚服,戴着手铐,在两名女警的押送下走进病房。
母亲躺在病床上,半边身子不能动,嘴角歪着,看到她,浑浊的眼睛里涌出眼泪。
“妈。”王姐喊了一声,喉咙发紧。
母亲的手抬了抬,又无力地垂下。她努力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护工在旁边低声说:“老太太一直念叨你。
前几天清醒的时候,还说……对不起你。”
王姐愣住了。
母亲看着她,眼泪流得更凶。
那眼神里有悔恨,有心疼,有太多太多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王姐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在缝纫机前熬夜给她做新裙子,为了让她在六一儿童节表演时不被城里孩子比下去。
那时母亲摸着她的头说:“我闺女长得俊,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后来她真的有了“大出息”,母亲再也没摸过她的头。
每次见面,说的都是钱,是关系,是“你弟弟你侄子你外甥……”
“妈,”王姐蹲下来,手铐哗啦作响,“我不怪你。”
母亲闭上眼睛,泪水滑进鬓角的白发里。
探视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离开时,王姐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母亲正艰难地转过头,望着她的背影。
那个眼神,她记了很多年。
监狱的生活规律而枯燥。
王姐被分到服装车间,踩着缝纫机做囚服。三十年没摸过针线的手,重新捡起了这门手艺。
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
缝纫机咔嗒咔嗒的声音有种奇妙的韵律,布料在手中流动,变成一件件规整的衣服。这里没有人求她办事,没有人看她脸色,没有人叫她“王姐”。
狱友们起初怕她,后来发现这个曾经的大经纪人沉默寡言,只是埋头干活,也就渐渐不再关注她。
只有夜里,王姐会失眠。
她想起苏薇薇。想起那女孩第一次来公司面试时,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眼睛亮晶晶地说:“王姐,我想好好演戏。”
她想起自己当时怎么说的?“想好好演戏?可以。
先把这些酒喝了,把这位导演陪高兴了。”
后来苏薇薇越来越红,眼神却越来越暗。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颁奖礼后台,苏薇薇拉着她的袖子,声音发抖:“王姐,我真的不行了……能不能让我休息半年?就半年……”
她甩开那只手,冷冷地说:“休息?违约金三千万,你付得起吗?”
现在,她付八年的刑期。而苏薇薇付了一条命。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东西叫“报应”。它不一定是天打雷劈,不一定是家破人亡——它可能只是,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你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那种清醒,比任何刑罚都残忍。
入狱第四年,王姐获得了减刑。
她在劳动竞赛中拿了第一,还自考了法律专业的大专文凭。
出狱前一个月,监狱组织“忏悔与新生”分享会。轮到王姐时,她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穿着同样囚服的姐妹们,许久没有说话。
“我害死过一个女孩。”她开口,声音平静,“她叫苏薇薇,二十五岁,很爱笑,梦想是演让人相信美好的角色。”
台下很安静。
“我以前觉得,这个圈子就是这样。
弱肉强食,各凭本事。我给她资源,她给我回报,很公平。”
王姐顿了顿,“直到我自己也成了弱者,才知道那种滋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有的门都对你关上,所有的路都断了。”
她看向窗外,高墙上的电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我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能把多少人踩在脚下,是能让多少人不被踩在脚下。”她深吸一口气,“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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