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书的“宠物沟通工作室”开业第三个月,遇到了职业生涯中最棘手的个案。
那是一个阴沉的周六下午,门被推开时,风铃声都显得小心翼翼。
进来的是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皱巴巴的工装,
脸上有未散尽的疲惫和某种挥之不去的戾气。
他手里牵着一只萨摩耶——或者说,是“拖”着。
那只萨摩耶应该正值壮年,本该是雪白蓬松、笑容灿烂的模样。
但眼前的它,毛发脏污打结,背上有几处明显的秃斑,走路时左后腿微微跛着。
最让人心惊的是它的眼睛:本该温暖如蜜糖,此刻却盛满了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死寂。
“听说你能听懂动物说话?”男人声音沙哑,语气不善,“帮我看看这蠢狗,最近不吃不喝,是不是快死了?”
江静书压下心中的不适,温声道:“请坐。怎么称呼您?”
“阿哲。”男人简短地说,粗暴地把萨摩耶按在角落,“它叫大白。”
江静书蹲下身,保持安全距离,轻声对大白说:“你好,我叫江静书。
别怕,这里很安全。”
大白瑟缩了一下,没有回应。
但江静书“听”到了——不是清晰的语言,是一团混乱的情绪碎片:痛、冷、为什么、又要挨打了吗、好想消失……
“阿哲先生,”江静书抬头,“大白身上的伤……”
“它自己摔的。”阿哲立刻打断,眼神闪烁,“狗嘛,皮实,过两天就好了。”
谎言。
江静书能“听”见大白的记忆碎片——皮带抽在背上的闷响,皮鞋踢在肋骨上的剧痛,还有男人醉酒后的怒吼。
但她没有戳穿,只是说:“它现在很害怕。
我可以和它单独待一会儿吗?这样它更容易放松。”
阿哲皱眉,但最终还是起身去了隔壁休息室。
门一关上,江静书就坐在地板上,与大白平视。
“现在只有我们了。”她轻声说,“你想告诉我什么,都可以。”
漫长的沉默。
就在江静书以为今天不会有进展时,脑海里突然涌入一段清晰的“画面”——
那是昨晚。
阿哲醉醺醺地回家,大白摇着尾巴迎上去,却被一脚踹开。
它呜咽着躲到桌下,阿哲却变本加厉,抄起扫帚……
“为什么……”大白的声音在江静书脑海中响起,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我明明……那么爱他……我舔他的手,他打我……我等他回家,他踢我……我做错了什么?”
江静书的眼泪瞬间涌出。她伸出手,大白本能地后退,但最终没有躲开。
“你没有错。”她抚摸着它颤抖的身体,“错的是伤害你的人。
但你很勇敢,你活下来了。”
“我不想活了……”大白的“声音”里是彻底的绝望,“每天都痛……每天都怕……我想妈妈了……我小时候,妈妈舔我的毛,很温暖……”
江静书的心被揪紧了。
她抱着这只伤痕累累的大狗,就像曾经抱着那只三花猫小花。
但这一次,情况更复杂——因为施暴者,本身也是一个遍体鳞伤的灵魂。
休息室里,阿哲坐立不安。
江静书给他倒了杯温水,他没有接,只是闷声问:“那蠢狗说什么?”
“它说……”江静书斟酌着词语,“它很爱你,但也很怕你。它不懂你为什么打它。”
阿哲身体一僵,随即冷笑:“爱?狗知道什么是爱?它不过是个畜生——”
“阿哲,”江静书打断他,声音很轻,“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
“一个人住?”
“嗯。”
“工作很累吧?”
一连串温和的问题,像温水一样,一点点化开阿哲表面的坚硬。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抱头,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累……累死了……谁都欺负我……老板骂,客户刁难,同事背后捅刀……回到家,连条狗都跟我作对……”
江静书安静地听着。
在阿哲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一个破碎的童年逐渐浮现——
七岁,父亲喝醉后把母亲打到住院,他在床底下躲了一夜。
十岁,父母离婚,谁都不想要他,最后法院判给父亲。
十四岁,父亲再婚后,他被赶出家门,开始打工。
十六岁,在餐馆刷盘子,被老板克扣工资,还诬陷他偷钱。
十八岁,攒钱买了大白——那时候它还是只小奶狗,软软的,会舔他的脸。
二十岁,工作压力越来越大,第一次打了大白。打完就后悔,抱着它哭。
二十二岁,打大白成了习惯。每次打完都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但下次还是控制不住。
“我不是故意的……”阿哲红着眼睛,“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
看到它那样看着我,就像看到小时候的我……那个躲在床底下发抖的、没人要的我……”
江静书明白了。
这是一个伤痕的循环——被暴力伤害的孩子,长大后成了施暴者。不是因为坏,是因为他从未学过,痛苦该如何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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