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羡慕你才差不多。”
江静书知道那条评论是尹棋娇发的后,在心中叹气。
恍惚记得十五岁的时候,她偷偷溜进剧场看钢琴演出。
江静书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台上与她年纪相仿的女生,穿着定做的灰色西装百褶裙,白皙修长的手游走在琴键上,台上的一束灯光温柔地笼罩住她,能看到小巧挺拔的鼻子闪着光。
一曲罢,掌声雷动。
台上的女生站起来谢幕,白到透明的小腿在舞台上发亮。
江静书闭上眼坐在观众席幻想,想象自己也在舞台上弹琴。
睁开眼看了看表,她想着还是回到现实生活中来吧。
毕竟袖口磨毛的枣红色校服与这里是格格不入的。
江静书一向喜欢钢琴,喜欢芭蕾,她喜欢这些高雅的艺术。
也许是因为她的人生中实在有太多的泥泞,太多的丑恶,太多的不堪。
家里太穷了,温饱都成问题。
印象中的人生都是充满了喧嚣与骚动。
长大了搬到了小小的租来的房子里,卫生间有热水器,所以即使在冬天,热水也能兜头而下。
洗完澡倒在床上,总能梦见初高中在澡堂洗澡的事。
她拎着滴水的塑料篮子,去一个狭小的澡堂排队洗澡,因为票价便宜,小澡堂舍不得装太多水龙头,七八个水龙头下面,挨挨挤挤都是排队的人。
江静书一向害羞,害怕赤身裸体被人看个精光。
尤其有一次遇到同班同学,那种感觉很古怪,平时在学校里大家衣衫整齐,现在仿佛动物一样,坦诚相见。
同学没话找话:“江静书你都不发育的吗?平板一块?”
也许这只是一句打趣,但是在江静书听来这种话却很刺耳。
她沉默不语,只想着赶紧洗完澡出去。
回到家她在饭桌上试探性地问父母,我们家什么时候能装热水器?
父母顶着苦大仇深的脸一句话把她噎回去,我们家没有钱装!
挺好的,没有钱装热水器有钱生二胎。
江静书心想。
不过她也没有反驳父母,只低头默默刨饭。
最无法忍受的是在澡堂好不容易快轮到她了,被人抢了水龙头。
本想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旁边两个女生为了抢一个水龙头,互相扯头发高声叫骂的声音让她不敢,也不想吱声了。
毕竟她出了事,可没人替她说话和赔钱。
江静书就在一片水雾里的澡堂里站着,抬头默默数着天花板上凝结的水珠。
站到浑身冰冷,呼吸不畅,站到有阿姨洗完,生出怜悯之心招呼她过来,把水龙头让给她。
她道谢,滚烫的热水如火焰般灼伤她的皮肤。
寒冷的冬天,头发都结冰了,缕缕发丝硬挺着,轻轻一掰,能听到脆生生的折断的声音。
实在是不想和一堆人在浴室,抢那个声音如马达轰隆的吹风机了。
回到家不出意外,家里还是吵成一团,冰箱上贴的一家三口的照片都被扯下来撕碎,碎纸片撒的满地都是。
江静书在碎纸片里发现了,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和珍藏的几本书的踪迹。
家里便宜的锅碗瓢盆丁零当啷都砸了个粉碎,衣橱门都被卸下来半个,剩下半扇门吱呀晃悠,仿佛在痛苦尖叫。
挺好的,江静书心想,他们不敢砸家里真正值钱的东西。
冰箱和电视还好好的。
她看着地上那几张被撕碎的全家福。
里面有爸爸,有妈妈,有弟弟,唯独没有她。
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这个家她始终是个外人。
妈妈挥舞着吹风机,如同拿着一把枪对准爸爸,又哭又骂:“你在外面有女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离婚!明天就离!”
爸爸一把把妈妈推翻在地,有又怎么样?离就离,你在威胁谁呢?还不是怪你自己不争气!黄脸婆一个!
整天就是些喧嚣和鸡毛蒜皮的破事。
吹风机已经作为父母打仗的武器了,还吹什么头发?
江静书长叹一口气,古典与优雅向来和她的生活绝缘这个事实,她已经全然接受了。
没想到连每天的平静都做不到。
所以她不愿意回家。
如果能永远成为一个孤魂野鬼在外面游荡就好了。
见直播间货卖的差不多了,准备收手了,不准备再上架新货了。
稍微意思意思就行了,卖多错多,到时候售后也是问题。
她看着直播间不断滚动的七嘴八舌的议论的弹幕,忽然觉得有些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杂。
她坚强且勇敢地突破自己,面对了一切。
但人不可能永远情绪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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