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青云宗，任务堂。
顾凡三人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任务交付柜台。
柜台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眯着眼打盹，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他叫徐海，任务堂的执事长老，据说已经在这里坐了六十年。
“长老。”
顾凡轻轻敲了敲柜台。
徐长老眼皮抬了抬，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声音懒洋洋的。
“什么事？”
顾凡将那枚代表着剿灭黑风寨任务的木牌放在柜台上。
“弟子顾凡，与林雪儿、张烈，前来交付任务。”
徐长老的目光在木牌上停留了一瞬，又扫了三人一眼。
一个淬体五重，一个四重，还有一个刚到六重但气息不稳。
“黑风寨？”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问他们今天吃了什么。
“嗯。”顾凡点头。
徐长老伸出枯瘦的手，拿起木牌，又放下了。
他重新闭上眼。
“年轻人，玩笑开过头了，就不好笑了。”
“冒领任务，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他的语气里，没有警告，只有陈述一个事实。
张烈一听就急了，脸憋得通红。
“长老，我们没有……”
顾凡伸手拦住他，神色不变。
“长老，验货吧。”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麻袋放在柜台上，解开了绳子。
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从袋口滚了出来。
那张满是横肉、狰狞可怖的脸，正是黑风寨寨主，黑风煞。
徐长老打盹的姿势，僵住了。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射出一道精光。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黑风煞？”
徐长老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他探过身，仔细端详着那颗头颅。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周围弟子的注意。
“那不是黑风寨的任务牌吗？我没看错吧？”
“好像是，但这任务挂了快一年了，外门组队都失败了好几次。”
“他们三个……就完成了？”
议论声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呵，笑话。”
一个身材高大，眼神倨傲的青年走了过来，他瞥了一眼柜台上的头颅，脸上满是不屑。
“就凭他们？一个新来的废物，带两个拖油瓶？”
“谁知道这头颅是哪捡来的。”
来人叫王辰，外门弟子中排名三十六，淬体七重修为，据说和内门的赵坤师兄走得很近。
他早就看顾凡不顺眼了。
王辰的声音很大，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
“徐长老，您可得查清楚了。”
“别让某些人钻了空子，败坏我青云宗的名声。”
张烈气得浑身发抖，握着斧头的手青筋暴起。
“你他妈说谁是废物！”
林雪儿也蹙起秀眉，冷冷地看着王辰。
“王师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王辰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他们，只是盯着顾凡。
“怎么？被我说中了？哑巴了？”
“长老。”
顾凡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嘈杂。
“一颗头颅不够，是吗？”
他没等徐长老回答，将麻袋整个倒了过来。
哗啦啦！
一堆还沾着血迹的腰牌，混杂着几件辨识度极高的兵器，堆满了整个柜台。
其中，一柄刻着四道血痕的鬼头刀，尤为显眼。
“四当家的鬼头刀！”
“还有二当家的追魂刺！”
人群中，有识货的弟子发出了惊呼。
这些都是黑风寨头目的标志性武器。
王辰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
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
徐长老的身体，微微前倾，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从那堆战利品中，拿起了一枚黑色的铁令。
铁令正面是“黑风”二字，背面则是一头咆哮的恶狼。
“黑风令……”
徐长老的声音干涩无比，“号令黑风寨所有劫匪的信物。”
“此令一出，如寨主亲临。”
他抬起头，那双不再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凡，仿佛要将他看穿。
“你们……是把黑风寨给抄家了？”
顾凡耸了耸肩，表情无辜。
“没办法，他们不讲道理，我们只好帮他们物理超度了。”
“人是我杀的，东西是我拿的，有问题吗？”
整个任务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顾凡三人。
王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
他感觉有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火辣辣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
徐长老深吸一口气，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此刻也写满了震撼。
他猛地一拍柜台。
“好！”
“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洪亮如钟，哪还有半点打盹的模样。
“剿灭黑风寨，为青州除一大害！当赏！重重有赏！”
他拿起算盘，手指在上面快得出现了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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