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在我沉默的思考中,被一寸寸拉长。
黑瞎子的话音落下,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在简陋却凝滞的空气里激起无声的涟漪。他不再催促,只是站在那儿,隔着那副永远不摘的墨镜,等待着。那种等待并非被动,而是一种主动施加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心头。
我缓缓抬起眼,看向黑瞎子。逆着门口斜射进来的晨光,他大半身形隐在阴影里,只有墨镜的边缘反射着一点冷硬的光。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后面锐利的审视,像手术刀,准备剖开一切伪装。
一个极淡、甚至有些虚浮的笑容,不受控制地爬上了我的嘴角。
“嘿嘿嘿……嘿嘿……” 我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干涩,带着病后初醒的虚弱和气音,却莫名有种古怪的意味,“你呀……不管什么时候的你,都这么厉害……不愧是我……嫂子喜欢地人” 我顿住了,仿佛说漏嘴般,立刻咬住了下唇,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只是笑容更深了些,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近乎怀念和了然的光,“……不愧是黑爷。”
黑瞎子明显怔了一下,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墨镜后的视线,陡然变得更加锐利。
“哈哈哈哈……” 我继续笑着,却因为气息不稳和喉咙的干痛,很快转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咳咳……” 我捂住嘴,咳得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花,方才那点古怪的笑容被咳得破碎不堪。
咳嗽稍缓,我喘着气,抹去眼角的湿润,重新看向他,眼神里的虚弱和疲惫依旧,却似乎多了点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我的身体……确实有问题。” 我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但努力维持着平稳。我低下头,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苍白手腕上那些新旧交叠、颜色深浅不一的疤痕和针孔。我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痕迹,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至于这些……只是为了救人而已。”
我用最简洁、最表层的方式,解释了伤痕的来源。为了救人。一个高尚又模糊的理由,可以涵盖很多,也可以什么都不说明。
黑瞎子没说话,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姿态未变,但我知道,他在等。等我给出更多,或者等我露出更多破绽。
“至于我为什么认识你……” 我顿了顿,指尖从手腕上移开,微微收紧,抓住了身下的羊毛毡。我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而是望向窗外那一小片被晨光照亮的、泛着枯黄色的草地,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相信……穿越吗?”
我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这个荒诞概念的措辞。
“我来自……未来。”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连窗外吹过的风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黑瞎子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起初很轻,随即变得清晰起来,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荒谬感和……冰冷的质疑。
“小鱼,”他慢慢直起身,不再倚靠木凳,朝我的方向走近了一步,鞋底踩在泥土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你这话……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是觉得,编个最离奇的故事,就能把其他问题都糊弄过去?”
他停在我床边几步远的地方,微微俯身,即使隔着距离,也带来一种更强的压迫感,几乎能让我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烟草、尘土和淡淡药味的特殊气息。“你身上有秘密,而且是大秘密。这秘密可能很危险,不仅对你自己,也可能对身边的人。我不是要逼你把底裤都翻出来给我看,但至少,你得让我知道,这‘危险’大概是什么性质的?是像炸药包一样随时会炸,还是像慢性毒药慢慢侵蚀?又或者……是那种会吸引更麻烦东西上门的‘引子’?”
他的问题更加具体,也更加致命。他绕开了“是什么”这个可能陷入无尽扯皮的问题,直接追问“会怎样”。这比直接探究秘密本身,更难回避,也更能判断风险。
我抿紧了干裂的嘴唇,胸口有些发闷,不仅仅是病弱的缘故。黑瞎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也更难应付。他的逻辑清晰直接,直指要害......安全和风险。这是合作的基础,我无法再用含糊其辞或撒娇逃避来应对。他根本不信“穿越”这套说辞,他只是在用更现实的方式,要求我给出一个“风险评估”。
就在我搜肠刮肚,试图找一个既能稍微安抚他、又不至于泄露核心秘密的说法时,门外传来了极轻的、几乎融在风声里的脚步声。
是张麒麟。
他回来了,比我预想的要快。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似乎迟疑了一瞬。虚掩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隙,张麒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油纸包,目光先快速扫过我,确认我依旧清醒地靠在床边,然后才转向屋内的黑瞎子。
他的脸色平静,但眼神在接触到黑瞎子明显带着审问意味的姿态,以及我有些苍白的沉默时,几不可察地沉了沉,眸色转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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