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之墟的黑暗是有重量的。
沈滑每迈出一步，都感觉脚下踩着粘稠的墨汁，混沌本源凝成的光盾被黑暗挤压得嗡嗡作响，表面不断泛起细密的涟漪。身后墟之民的嘶吼越来越近，那些暗紫色身影扇动翅膀的风声，像无数把钝刀在刮擦耳膜，令人心头发紧。
“引魂令的光芒还能撑多久？”苏清瑶的星辰剑在身侧划出银色弧线，将一道偷袭的黑色触手斩成两段。断裂的触手落地即化作黑雾，却又在瞬间凝聚成新的形态，顺着光盾的缝隙往里钻。
沈滑低头看向掌心的令牌，魂晶的光芒已黯淡如风中残烛，守眼人残念形成的保护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最多半柱香。这些墟之民在消耗引魂令的力量，他们在等我们失去庇护。”
“那就让他们等不及。”妄的虚妄之力突然爆发，紫黑色光丝如蛛网般撒向身后，缠住了最靠前的几只墟之民。光丝接触到暗紫色皮肤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墟之民发出痛苦的尖啸，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看来我的力量虽然会被吞噬，但也能灼伤他们。”
他一边操控光丝拖延追兵，一边看向洞穴深处那点白光：“那东西的气息很古怪，既像太初之力，又带着‘遗忘’的味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无界之墟的‘法则之心’？”
“更像是两者的混合体。”苏清瑶的鸿蒙纹路突然发烫，她指着白光周围的黑暗，“那里的空间在扭曲，时间流速比外面快三倍。我们看到的‘近在咫尺’，实际距离可能在千里之外。”
沈滑心中一动，运转混沌本源探向白光。果然，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传来，仿佛隔着层层叠叠的镜面，真实的白光被无数重幻影包裹。而在幻影的缝隙中，他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与母亲魂火中蕴含的守护意志，竟有七分相似。
“是守心者的气息。”沈滑的声音带着笃定，“娘的魂火曾说过，守眼人守护界域之眼，守心者则守护‘初心’，也就是太初之力未被污染时的本源意志。”
他看向苏清瑶：“你的血脉能穿透空间幻影吗？”
苏清瑶闭上双眼，鸿蒙纹路与星辰剑共鸣，剑身上浮现出复杂的星图：“可以试试。守心者与守眼人本是同源，我的血脉能感应到他们留下的空间坐标。”
银色的剑光突然冲天而起，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螺旋轨迹，轨迹所过之处，层层叠叠的空间幻影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尽头，白光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光芒中悬浮着一块半透明的晶体，晶体里封存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是守心者的残魂！”沈滑惊喜道，“他一定知道无界之墟的真相！”
三人沿着通道疾驰，身后的墟之民被空间幻影暂时阻隔，嘶吼声渐渐远去。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发光晶体，晶体里的魂火不再是之前的痛苦挣扎，而是呈现出各种平静的姿态——有的在打坐修炼，有的在编织星图，甚至有孩童在草地上追逐嬉戏，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梦境。
“这些魂火没有被‘遗忘’吞噬。”苏清瑶停在一块晶体前，里面封存着一位守眼人先祖的身影，她正用骨杖在地面绘制符文，符文的内容与启明殿祭坛上的防御阵如出一辙，“他们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妄的虚妄之力触碰晶体，紫色光丝渗入其中，片刻后，他脸色凝重地收回手：“晶体里有守心者留下的封印，这些魂火在沉睡，用自己的‘存在’镇压着无界之墟的‘遗忘’力量。一旦封印解除，整个无界之墟的黑暗会瞬间吞噬所有界域。”
沈滑心中剧震。原来他们一直误解了“遗忘”——无界之墟的威胁并非主动侵袭，而是这些守护者的封印正在松动。
“是元的出现加速了封印松动。”沈滑看向通道尽头的白光，“守心者的残魂一定在等我们，他需要我们的力量加固封印。”
距离白光只剩百丈时，通道突然剧烈震颤。两侧的晶体纷纷炸裂，里面的魂火化作流光，朝着白光汇聚而去。墟之民的嘶吼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来自身后，而是从通道两侧的黑暗中涌出，显然是绕开了空间幻影。
“他们想阻止我们接触守心者！”苏清瑶的星辰剑舞成银盾，将扑来的墟之民挡在外面，“沈滑，你去白光那里，我和妄拦住他们！”
“一起走！”沈滑却反手将两人拉到身边，混沌本源与太初之力的残留气息融合，在身前形成一道金色漩涡，“这是混沌传送阵，能直接抵达白光附近！”
三人跃入漩涡的瞬间，墟之民的利爪几乎擦着他们的后背划过。当再次脚踏实地时，已身处白光笼罩的区域。
这里是一个圆形的石台，石台中央悬浮着那块半透明的晶体，守心者的残魂就在其中。他身着与母亲相似的素裙，面容模糊，却能感觉到温和的注视。石台周围刻着与晶体相同的符文，正是之前在发光晶体里看到的封印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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