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渝拽着他包袱不松手: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每月休沐日都回。”
钟宛竹红着眼圈:
“缺什么就捎信来,别委屈自己。”
马车驶出城门时,纪黎宴掀帘回望。
永州城楼在晨雾中渐渐模糊。
白鹿书院坐落于云雾山麓。
山长陆夫子亲自考校:
“《春秋》三传,以何为尊?”
“各有所长。”
纪黎宴答道。
“《左氏》富艳,《公羊》诡辩,《谷梁》清婉,然究其根本,皆述圣人之道。”
陆夫子挑眉:
“若令你注《春秋》,当从何入手?”
“从人入手。”
纪黎宴道,“《春秋》记人,人载道,道化俗。”
“好!”
陆夫子大笑,“你住青云斋,与江州苏砚同屋。”
青云斋是书院上舍。
苏砚正在整理书册,见他进门微微颔首:
“纪兄。”
“苏兄。”
两人年纪相仿,苏砚却已考过乡试。
他指着靠窗书案:
“那儿采光好,给你。”
“多谢。”
安顿妥当,苏砚忽然问:
“你可是永州纪知府侄儿?”
“正是。”
“那要当心了。”
苏砚压低声音。
“书院里...有九皇子的人。”
纪黎宴神色不变:
“苏兄如何得知?”
“我堂兄在翰林院任职。”
苏砚推过一杯茶,“上月九皇子府夜宴,有人提起你。”
“提我什么?”
“说纪知府养了只小狐狸,得早些拔了牙。”
纪黎宴轻笑:“倒是个新鲜说法。”
三日后正式开课。
讲经的是致仕的礼部侍郎周老大人。
他讲到《尚书·洪范》忽然点名:
“纪黎宴,何谓‘王道荡荡’?”
纪黎宴起身:
“荡荡者,无私也,王道之行,如日月临空,无所偏照。”
“若遇私蔽呢?”
“破私为公,去蔽求明。”
周老大人深深看他一眼:
“坐。”
课后,同窗围拢过来。
有人笑道:“纪兄好辩才,难怪学政大人破格举荐。”
另一人阴阳怪气:“破格之举,未必都是真才实学。”
纪黎宴抬眼看去。
说话的是个锦衣少年,袖口绣着银线云纹。
苏砚低语:“金陵魏家,魏明轩。”
魏明轩踱步上前:
“久闻纪兄县试院试皆名列前茅,可否讨教一二?”
“请指教。”
“《礼记·中庸》云‘致中和’,敢问如何在朝政中践行?”
这问题已超出乡试范畴。
周围安静下来。
纪黎宴略一思索:“中和非折中,乃执两用中。”
“譬如治水,堵则溃,疏则通,当循水性而导之。”
“若水性本恶呢?”
“水无善恶,顺势则善,逆势则恶。为政者当察势,非断善恶。”
魏明轩眯起眼:“好个察势不断善恶...纪兄高见。”
他拱拱手,转身离去。
苏砚低声道:“他是九皇子表弟。”
“看出来了。”
纪黎宴整理书箱,“袖口云纹是内造样式,非勋戚不得用。”
“你要小心。”
“该小心的是他。”
月中考课,题目是《论盐铁》。
纪黎宴刻意收敛锋芒,只取了乙等。
魏明轩反而得了甲等,洋洋洒洒三千言。
周老大人评卷时却道:
“魏生文章锦绣,却空;纪生文字朴实,却实。”
他看向纪黎宴:
“你可知为何给你乙等?”
“学生文章过于求稳,失了锐气。”
“知道就好。”
周老大人捋须,“少年人该有少年人的意气。”
夜里,魏明轩敲开青云斋的门。
他开门见山:
“那篇《盐铁论》,你藏拙了。”
纪黎宴放下书:“魏兄何出此言?”
“我看过你院试墨卷。”
魏明轩盯着他,“那样的文章,不该只写出今日水准。”
“人总有状态起伏。”
“是吗?”
魏明轩忽然笑了。
“我堂兄想见见你。”
“令兄是?”
“九皇子府詹事,魏谦。”
纪黎宴神色不变:“学生一介秀才,恐难入贵人眼。”
“何必自谦。”
魏明轩压低声音。
“殿下惜才,你若肯效命,会试名额不过一句话的事。”
“学生才疏学浅,还需苦读。”
“纪黎宴!”
魏明轩沉下脸。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魏兄威胁我?”
“是提醒。”
魏明轩拂袖。
“白鹿书院...可不是纪知府能伸手的地方。”
他摔门而去。
苏砚从屏风后转出:“果然来了。”
“意料之中。”
纪黎宴推开窗,夜风灌入。
“苏兄,你堂兄在翰林院...可掌修史?”
“兼修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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