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
悟空背着哪吒,又艰难跋涉了近一个时辰。脚下的焦土逐渐被更加坚实、混杂着碎石和烧焦植物根茎的硬地取代。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气息——焚烧木头的焦糊、金属锈蚀的腥气、以及……新鲜血液和死亡腐烂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呕的战场气息。
天空的暗红色并未褪去,反而因为远处某种持续的能量扰动,呈现出一种更加诡谲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深红。浓烟不再是均匀的幕布,而是凝聚成一束束粗大的、歪斜的烟柱,从地平线各个方向升起,如同为这场席卷大地的战争竖起的黑色旌旗。
真君府,近了。
悟空甚至能隐约听到,从东南方向,透过呼啸的风声传来的、沉闷如滚雷的能量碰撞声,以及更加尖锐、密集的兵器交击和爆炸轰鸣。那是大规模军团交战的声音,比他之前经历的任何小规模冲突,都要恢弘、惨烈得多。
家园,正在血火中燃烧。
这个认知,如同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进悟空的心口。他原本就因伤痛和疲惫而沉重无比的身体,仿佛又被压上了一座大山。但他脚下的步伐,却奇迹般地加快了一丝。不是体力恢复,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名为“责任”与“守护”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怀中的哪吒,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昏迷。灵珠印记的搏动稳定而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却令人心焦。幽冥草的阴性能量似乎被汲取到了一个临界点,效果不再明显。必须尽快找到爹爹,或者找到更有效的救治方法。
就在这时,前方约三百丈外,一片相对低洼的、布满了嶙峋怪石和枯萎灌木的谷地,引起了悟空的警觉。
谷地入口处,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数十具尸体。有人类的,穿着破烂的皮甲或布衣,像是流民或佣兵;也有穿着制式铠甲的——一半是教廷风格的银白镶金甲,一半是深渊风格的暗红狰狞甲。尸体大多残缺不全,显然经历了极其惨烈的近身搏杀。鲜血浸透了谷地入口的土壤,形成一大片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泥沼。
而在谷地中央,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正在进行着一场……诡异而残酷的“盛宴”。
三具体型庞大的怪物,正围着一具尚在微微抽搐的、身披重甲的深渊魔卒尸体,疯狂撕咬、吞噬!那三具怪物,并非活物,而是……亡灵!但并非简单的骷髅或僵尸。
左边一具,高约两丈,通体由暗红色的、仿佛生锈金属般的粗大骨骼构成,骨骼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沥青般粘稠的黑色物质,不断向下滴落,腐蚀着地面。它没有头颅,颈骨顶端燃烧着一团幽绿色的、不断扭曲变形的魂火,魂火中隐约可见一张痛苦嘶嚎的人脸。它用两只异常粗壮、末端是巨大骨锤的前肢,粗暴地砸开魔卒的胸甲,掏出血淋淋的内脏塞进魂火之中——那魂火仿佛有嘴巴,将内脏“吞”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中间一具,体型稍小,但更加诡异。它像是一只被剥了皮、放大了数十倍的人形蜘蛛,主体是一个扭曲的人类躯干骨骼,但背后延伸出六根由细长腿骨和金属残片拼接而成的、如同镰刀般的骨肢。骨肢灵活异常,如同真正的手臂,切割着魔卒的血肉,送到躯干中央一张由肋骨扭曲形成的“口器”中。这具亡灵动作极其迅捷,骨肢舞动间,残影重重。
右边一具,最为骇人。它似乎是由多具不同生物的骸骨强行糅合而成,形态极不规则,勉强能看出一个类似巨熊的轮廓,但背上却顶着半个天使的翅膀骨架和一颗腐烂的恶魔头颅。它没有明确的吞噬动作,只是趴在尸体上,体表那些断裂的骨刺和狰狞的骨板,如同有生命般蠕动、延伸,直接扎入尸体内部,汲取着血肉和残余的能量,发出“咕噜咕噜”的吮吸声。
三具亡灵气息都不弱,至少相当于人类武宗巅峰,甚至隐隐触摸到圣阶门槛!而且它们彼此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各自占据尸体的一部分,互不干扰,又隐隐形成合围之势,警惕着周围。
“食尸鬼……而且是被深渊魔气和战场死气双重污染、产生变异的强化种……”悟空心中一沉。他认出了这些怪物的种类。食尸鬼本是低阶亡灵,以吞噬尸体为生,战力一般。但眼前这三头,显然在长期吞噬蕴含强大能量(无论是教廷圣骑士还是深渊魔卒)的尸体后,发生了恐怖的异变,实力暴涨,且拥有了更加诡异的能力。
它们堵在前往真君府的必经之路上,而且看起来刚刚饱餐一顿,正处于警惕性相对较高、但或许也因为“进食”而稍有懈怠的状态。
绕路?两侧是更加陡峭、布满能量乱流和隐藏危机的山崖,以他现在的状态,带着昏迷的哪吒,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翻越。强行闯过去?面对三头变异食尸鬼,哪怕全盛时期也要费一番手脚,现在……无异于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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