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与代价，总是并存。
“外面情况如何？”林凡将碎片收起。
苏茹脸色更凝重了些：“不太平。那天的动静，加上幽冥道两人狼狈逃窜，边荒很多隐藏势力都知道了。这几天，秘境周围出现过不下十几波探查的神识，有的只是好奇，有的……不怀好意。霍辰加强了警戒，但我们现在能战的人太少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刚打跑豺狼，鬣狗和秃鹫就围上来了。
林凡靠着石壁，缓缓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牵动的伤势让他额角渗出冷汗，但他眼神里没有任何退缩。
“扶我起来。”他说。
“你……”
“躺着好不了。”林凡打断她，“我得出去。让大家看到，我还站着。”
苏茹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固执的眼神，最终没有再劝，小心地搀扶他起身。
每动一下都像刀割。林凡咬紧牙关，额头青筋跳动，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但他稳稳地站住了，甚至推开了苏茹搀扶的手，自己扶着石壁，一步一步，慢慢挪向石室门口。
推开破旧的木门。
外面是午后惨淡的天光。秘境广场依旧残破，但尸体和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断裂的星辰石碑旁，多了许多新堆起的小土包。
霍辰、霍山和几十个身上缠着绷带的守星族人，正在广场上沉默地搬运石材，修补破损的建筑和阵基。看到林凡出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看到他一瘸一拐，右臂灰白，脸色惨白如纸。
但同时也看到了他挺直的脊梁，和那双深邃平静、不见丝毫萎靡的眼睛。
霍辰放下手中的石块，大步走过来，抱拳，躬身，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闷哼一声，但腰弯得很深：“林长老！”
他身后，所有守星族人，无论伤势多重，都挣扎着站起来，或单膝跪地，或深深躬身。
没有言语。但那份沉重如山的感激、悲愤、以及愿效死力的决心，在无声中弥漫。
林凡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却同样写满坚毅的脸，最后落在霍辰身上。
“霍族长，”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广场，“仇，还没完。幽冥道还会来，边荒的豺狗也在看着。”
他抬起尚且完好的左手，指向那些新坟，又指向残破的秘境。
“我们要修的，不只是房子和阵法。”
“我们要修的，是一把能砍断一切伸过来的爪子的——刀。”
他顿了顿，看着霍辰的眼睛。
“守星一族的仇，我记着。边荒这块地，我要了。”
“但光靠我一个人，不够。光靠你们现在的样子，更不够。”
“我要一支能跟着我，杀进中州，把幽冥道、曦神宫那些杂碎的脑袋拧下来的——军。”
“你们，”林凡一字一句，“敢不敢？”
广场死寂一瞬。
霍辰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燃烧着近乎癫狂的火焰。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因为激动而声音嘶哑破音：
“有何不敢？！”
“守星残部，愿为林长老手中利刃！刀锋所指，死不旋踵！”
“刀锋所指，死不旋踵！！！”身后，所有守星族人，无论老少，同时嘶吼出声，声浪震得残破穹顶簌簌落下灰尘。
虚弱？悲痛？恐惧？
在这一刻，被更强大的东西碾碎了——那是复仇的火焰，是追随强者的渴望，是绝境中抓住唯一一根稻草后，愿意将性命和未来都赌上去的孤注一掷！
林凡看着他们，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豪言壮语。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然后，他转向闻声赶来的敖青璃和勉强走来的星遥。
“敖青璃，从今天起，你负责操练所有能战之人。龙族的战法，炼体的法子，只要有用，别藏私。”
敖青璃龙瞳一亮，用力拍了下胸口：“交给老娘！保证练得他们嗷嗷叫！”
“星遥，”林凡看向脸色苍白却眼神明亮的少女，“你和霍族长一起，尽快修复秘境基础阵法，以防御和预警为主。同时，研究如何利用边荒的星陨石和残余星力，制造我们能用的攻击或辅助器械。”
“嗯！”星遥重重点头，握紧了小拳头。
最后，他看向苏茹。
“师娘，”他声音柔和了些，“我和霍族长的伤，还有大家的恢复，要靠你了。另外，我需要你帮我留意，边荒或者四海商会渠道，有没有关于‘生命之泉’、‘不死草’或者能化解死亡道则侵蚀的宝物或消息。”
苏茹颔首：“放心。”
简单的安排，却让所有人都有了明确的目标，茫然的悲愤被具体的行动驱散。
林凡做完这些，已经有些站立不稳，额头的冷汗更多了。
但他没有立刻回去休息，而是让霍辰搀扶着，走到了那排新坟前。
他站了很久，什么也没说。
只是用左手，从旁边拿起一坛未开封的酒，拍开泥封，将清冽的酒液，缓缓浇在坟前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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