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苍盛园区的子夜沉眠
果敢的夜来得格外沉,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死死捂住了整片土地的呼吸。
苍盛园区的铁网在月色下泛着冷硬的光,岗哨塔楼里的白炽灯明晃晃地杵着,将巡逻队员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贴在斑驳的水泥地面上,斑驳的水泥地面上,随着脚步晃悠出诡异的弧度。
大通铺里的鼾声此起彼伏,像一台年久失修的鼓风机,混杂着汗臭、劣质烟草味和隐约的消毒水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
陈默躺在靠墙角的位置,眼睛睁着,瞳孔映着窗外漏进来的一点月色。
他能清晰地听见身边人的呼吸——有的粗重,带着宿醉后的滞涩;有的细碎,像受惊的鸟雀,即便在睡梦中也绷着神经;还有的已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那是个刚被从“小黑屋”拖出来的年轻人,肋骨断了两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发出细碎的呻吟。
陈默的手指轻轻蜷了蜷,掌心触到床垫下硌人的硬物——那是他手绘的园区布局图,用炭笔描在粗糙的纸片上,边缘已经被体温焐得发潮。
图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岗哨换岗的时间、武装人员的巡逻路线、核心文件室的位置,甚至连哪段铁网的铁丝生锈容易剪断,都用小小的叉号做了标记。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这几个月的片段:蛇头带着他穿越边境雨林时的暴雨,苍盛园区门口第一次见到的铁网,林晓雨红肿的脸颊,白应苍办公室里“诚信经营”的牌匾,还有小黑屋里传来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每一个画面都带着刺骨的真实,像一根针,扎在他的神经上,让他连眨眼都觉得疼。
宿舍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夜班巡逻的保安走过,皮靴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陈默默默数着步数——一步,两步,三步……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他侧过头,看向斜对面的床铺,林晓雨蜷缩在被子里,身子微微发抖,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皱着,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
陈默知道,她梦见的一定是卧虎山庄的地下室,是那些被铁链锁住的同胞,是明家武装人员手里的电击器和棍棒。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本该在大学里捧着书本,却被一场“高薪招聘”的骗局拖进了地狱,硬生生从一朵含苞的花,变成了带刺的荆棘。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地闪了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随时会熄灭。
陈默的目光落在天花板的角落,那里有一个监控摄像头,红色的指示灯一眨不眨,像一只窥视的眼睛,盯着宿舍里的每一个人。
他想起白天白应苍在晨会上说的话——“最近风声紧,都给我安分点,谁敢出幺蛾子,直接扔去喂狗”。
那时候白应苍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带着毒蛇般的阴冷,尤其是在落到陈默身上时,停留的时间格外长,像是在怀疑什么,又像是在警告。
陈默知道,白应苍已经起了疑心,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而明天凌晨的“雷霆一号”行动,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也是所有受害者唯一的生路。
他摸了摸藏在衣领里的微型通讯器,那东西只有指甲盖大小,贴在皮肤下,带着一丝冰凉。
赵卫东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明天凌晨三点,准时行动,记住,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保护好自己,我们会接应你。”
“保护好自己”,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重得像一座山。
陈默不是不怕,他怕的不是自己会暴露,而是怕行动出一点差错,怕那些被困在园区里的同胞,再也等不到天亮。
他重新闭上眼睛,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和呻吟,鼻尖是挥之不去的污浊气味,可他的脑海里,却清晰地勾勒出边境线的样子——那里有清晨的雾,有带着草木清香的风,还有专案组同志们的脸。
他知道,熬过这个夜晚,就是破晓。
二、卧虎山庄的暗流涌动
与苍盛园区的“平静”不同,卧虎山庄的夜,藏着汹涌的暗流。
明学昌的书房里还亮着灯,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明学昌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桌上摊着的是一份资金流向报表,红色的笔迹标注着几个被冻结的账户,像一道道血痕。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布满了血丝,显然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废物!一群废物!”他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陶瓷碎片四溅,茶水泼了一地,晕开深色的水渍。
站在对面的明国平吓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不敢吭声。
“说了让你们把资金尽快转移,转移!”明学昌指着明国平的鼻子,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皮,“现在好了,十五个亿,全被冻住了!你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那些打手要吃饭,那些园区要运转,你拿什么填这个窟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面北深渊:四大家族覆灭记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面北深渊:四大家族覆灭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