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一路快马加鞭,不出半日,便望见了曾头市的轮廓。根据书中所述,这曾头市乃是郓城县境内一等一的大市镇,由曾家五虎把持,庄墙高厚,门楼巍峨,庄丁众多,更兼与北地金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做着贩马的生意,端的是财雄势大,连官府都要让其三分。
可当周天真正勒马驻足,仔细打量眼前这片屋舍连绵、人来人往的市镇时,却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那股子比较之意油然而生:“啧,施耐庵老先生笔下吹得那般厉害,说什么‘绕村一带深河,环庄三重鹿角’……如今亲眼见了,也不过就是有墙有门、人多些、钱多些罢了嘛!比起我那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周家庄,这里除了多点铜臭气和森严感,还有啥?哼,假以时日,我的周家庄必定比这儿强上百倍!”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这番话里,酸葡萄的成分占了至少七成。
收敛心神,周天策马进入曾头市。但见市井繁华,店铺林立,往来行人中颇多携刀带棒的江湖客,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打扮与宋人迥异的北地客商,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牲口气息、金钱味道和隐隐戒备的氛围。
周天寻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热闹的酒馆,将马匹交给门口迎客的小厮,自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落座,一个眼尖的伙计就满脸堆笑地凑了上来:“这位客官,看着眼生得很呐!是头次来咱们曾头市发财吧?”
周天点点头,也不多言,只道:“切二斤熟肉,打一壶好酒。”
“好嘞!客官稍候,酒肉马上就来!”伙计唱了个喏,转身麻利地去张罗。
不多时,酒菜上齐。此时并非饭点,酒馆里人不多。周天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伙计,看似随意地问道:“伙计,跟您打听个事儿。听闻咱们曾头市兵强马壮,不知如今庄上的首席教头是哪位英雄?”
那伙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是苏定,苏教师!那可是真有本事的人!”
“苏定?”周天闻言愣了一下,追问道,“我听说……咱们这儿不是有两位教头吗?”
伙计一脸笃定地摇头:“没有啊,客官您定是听岔了。咱们曾头市的教头,历来就只有苏教师一位,武艺高强,庄主甚是倚重呢!”
听到伙计这确凿无疑的回答,周天心里顿时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疯狂吐槽起来:“坑爹的系统!你不是人啊!史文恭根本还没来曾头市上班呢!你让我跟一个不在此地的人比武?玩我呢?!” 他转念一想,“莫非……史文恭这几天就要来应聘?对!很有可能!系统不会发布完全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么一想,周天反而冷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慢慢等吧,说不定真能碰上。
心下稍定,他便开始专注于桌上的酒肉,反正找不到人也不是自己的错,系统真要任性,自己也无可奈何。
正吃喝间,一个长相极有特点的汉子凑了过来。此人倒不是嘴歪眼斜,只是那双眼睛长得实在太有“个性”——左眼珠子瞟着西边,右眼珠子瞄着东边,视线永远无法聚焦到一处,活脱脱像后世二人转演员在台上故意做的怪相。这汉子凑到周天桌旁,笑嘻嘻地招呼道:“这位壮士,气度不凡呐!是来咱们曾头市买马的?”
周天不好说出真实目的,便顺着话头点点头:“嗯,来看看,若碰上合适的,买上几匹回去。”
那汉子一听周天开口就是“几匹”,显然是笔不小的买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嘿嘿一笑,又压低声音问道:“那……您在这儿有熟人引荐吗?自个儿会相马、会挑吗?”
周天摇摇头,故作轻松道:“曾头市这么大的招牌,马价虽比别处贵些,但总归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吧?难道还需要熟人介绍才能买到好马?”
汉子眨了眨他那双方向不一致的眼睛,想了想,咧开嘴笑道:“这倒也是,看来客官您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忘了自我介绍,小的在此地混口饭吃,就是专门帮人相马、挑马,牵线搭桥的,人都叫我王二。您别看我这样,干这行可是老手了!” 他指了指自己那对不合作的眼睛。
周天看着他这极具喜剧效果的面容,忍不住噗嗤一笑,打趣道:“你要不说你的职业,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唱二人转…的艺人!”
王二懵了一下,茫然问道:“二人转?啥是二人转?”
周天自知失言,也不好解释,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他转念一想,自己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有个熟悉环境的“地头蛇”帮衬,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便道:“那都不重要。来,王二兄弟,坐下一起喝点,正好也帮我介绍介绍这曾头市的马市行情。我想了想,这请人帮忙的钱,该花还是得花。”
王二一听,喜上眉梢,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哈哈笑道:“周爷您这话说得太在理了!不知您怎么称呼?”
“周天。”
“周天?”王二听到这名字,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散焦的眼睛似乎都努力想对准周天打量一番,他犹豫着试探道:“您……莫非就是前几日带人一口气端了熊头岭、万恶山好几个寨子,道上朋友送了个绰号叫‘灭三山’的周天,周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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