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战区。
巨大的环形光幕悬浮在空中，将沙盘内部的景象实时投射出来。为了便于不同文明理解，系统对画面进行了多重渲染：物理层显示结构的三维模型，能量层用色彩梯度显示强度分布，规则层用半透明的网格线显示空间曲率。
超过三十个文明的代表聚集在观战区。它们形态各异，但此刻都“注视”着光幕。
软软-7紧张地搓着毛线触须，身体微微发抖：“开始了开始了……地球文明的那个框架好漂亮……像蜂巢……但比蜂巢更……数学？”
晶歌族的晶体表面光路快速闪烁：「构建效率：每秒处理元素数287个。控制精度：误差率低于0.01%。技术层面优秀。但美感层面尚未体现。」
流萤共同体的光点们轻柔波动：「他们的意识连接很温暖……像三股不同颜色的光编织在一起。那个白色的光（苏洛）特别温柔，一直在抚平另外两股光的波动。」
蘑菇人代表（那个彩虹伞盖的小家伙）躲在一片大叶子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眼睛里倒映着光幕上的六边形图案。
气泡鱼漂浮在最前排，透明身体里的数据流疯狂刷新，显然在记录每一个细节。
武曲和廉贞站在地球文明的专属观赛区。武曲双手抱胸，眉头紧锁；廉贞则紧盯着数据板，上面显示着三人的实时生理数据和结构参数。
“框架构建进度37%。”廉贞低声说，“比计划快2%。但萨米的意识负荷已经达到71%，上升速度比预期快。”
“那小子在拼命。”武曲咬牙，“你看他那团数据流，闪得跟癫痫似的。”
“他在同时做五件事：视觉引导、元素选择、规则解析、系统监控、数据标记。”廉贞推了推眼镜，“任何一项单独拿出来都是顶级负荷。他能撑到现在已经……”
话没说完，光幕上突然出现变化。
沙盘内，相柳那边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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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半场。
相柳三人的意识投影是三团暗红色的扭曲阴影，边缘不断蠕动，像有生命的污渍。
他们没有像地球文明那样从基础框架开始构建。
祭司长（中央那团最深的阴影）抬起“手”——阴影中伸出一根触须般的延伸体，触须末端裂开，露出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
漩涡对准前方的元素海。
不是选择，不是引导。
是吞噬。
漩涡爆发出恐怖的吸力，半径百米内的数千个基础元素被强行拉扯、扭曲、碾碎，然后注入祭司长的阴影中。阴影内部传来咀嚼般的声响，几秒后，阴影表面开始“呕吐”——喷出大量粘稠的、暗紫色的半凝固物质。
这些物质在空中自动聚合，形成一个丑陋的、不断搏动的肉瘤状结构。结构表面浮现出模糊的人脸轮廓，嘴巴张合，无声尖叫。
「他们在用混沌污染直接改造元素。」萨米的声音通过意识连接传来，依然平板，但多了一丝紧绷，「不是构建，是……强制畸变。效率比我们高，但结构稳定性极低。」
“不管他们。”林破军说，“专注我们自己的节奏。”
但话虽如此，他还是分出一丝感知，观察相柳的构建过程。
那确实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美学”——如果那能被称为美学的话。
祭司长不断吞噬、畸变、喷吐。他左侧的随从（一团稍浅的阴影）负责将喷吐出的肉瘤结构“焊接”在一起，用暗红色的能量丝线缝合。右侧的随从则负责在整个结构表面铭刻复杂的污染符文，符文像活着的蛆虫般蠕动。
他们构建的速度很快。
十分钟后，一个高达二十米的恐怖结构已经初具雏形——那是一个由无数痛苦人脸堆积而成的塔状物，塔身扭曲如肠子，表面布满尖刺和孔洞，孔洞里不断渗出暗紫色的粘液。整座塔在缓慢“呼吸”，每一次收缩扩张都带起一圈精神污染波纹。
即使隔着沙盘的隔离屏障，观战区的部分文明代表也感到了不适。
软软-7的毛线身体缩成一团：「好可怕……那个塔在‘哭’……我能感觉到它在哭……」
蘑菇人代表直接躲到了叶子后面，伞盖都吓白了。
晶歌族晶体表面的光路出现紊乱：「检测到高浓度混沌污染信号。逻辑建议：保持安全距离。情感模块反馈：厌恶。」
流萤共同体的光点们聚拢在一起，用集体光场抵御污染波纹的余波。
气泡鱼的数据流短暂停滞了一秒，然后加速——显然，这种极端的文明展示对它来说是珍贵的情报素材。
“他们完成了主体结构的40%。”廉贞看着数据板，“速度比我们快18%。但结构稳定性只有47%，远低于我们的96%。他们在用稳定性换速度。”
“而且他们的‘文明特质体现度’应该会很高。”武曲皱眉，“那玩意儿一看就是相柳的风格，痛苦、吞噬、混沌。评审系统吃这套。”
“不一定。”廉贞摇头，“特质体现度不仅要看‘是否体现’，还要看‘体现的深度’。如果只是表面的恐怖展示，没有更深层的哲学表达，得分也不会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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