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方舟”在建立之初约定的手势：心之所向，文明所在。
一个简单的动作。
却比任何旗帜、任何国歌，都更有力量。
林破军看着台下那一片沉默的拳头，暗金色的瞳孔微微颤动。
他能“看到”那些拳头背后，无数复杂的情绪：担忧、期盼、信任、恐惧、还有……希望。
希望他们能成功。
希望文明能延续。
希望人类，能在宇宙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该走了。”廉贞轻声提醒。
林破军点头，转身走上舷梯。
代表团依次登船。
舷梯收回，舱门闭合。
透过舷窗，林破军能看到外面那些依然举着拳头的人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
“启动引擎。”他在舰桥指挥席上坐下。
“引擎启动。”廉贞坐在副驾驶位，双手虚按在控制球上，“离港程序开始。”
飞船底部，反重力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
银白色的船体缓缓浮起，离地三米，然后开始平稳地向上升空。
穿过晨雾，穿过云层，穿过“方舟”岛屿的防护结界。
舷窗外，天空从淡蓝变成深蓝，最后变成……纯粹的漆黑。
地球，在他们下方，渐渐变成一个蔚蓝色的弧面。
“进入近地轨道。”廉贞报告，“跃迁坐标已锁定：猎户座旋臂，会议星体坐标。距离：1340光年。预计跃迁次数：7次，每次跃迁间隔需冷却12小时。总航行时间：地球时间84小时，即三天半。”
三天半。
84小时后，他们将抵达那个决定命运的地方。
“第一次跃迁准备。”林破军说。
“跃迁引擎充能……80%……90%……100%。准备就绪。”
“跃迁。”
没有电影里那种炫目的光芒和巨响。
只有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空间本身在“颤抖”的震动。
舷窗外的星空，瞬间扭曲、拉伸、变成无数流动的光线。
然后，恢复正常。
但窗外的星座，已经完全不同了。
地球消失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距离太阳系12光年外的某个空旷星域。
“第一次跃迁成功。”廉贞检查数据，“引擎冷却开始。12小时后进行第二次跃迁。”
飞船进入自动驾驶模式。
代表团成员离开舰桥，来到生活舱。
生活舱被分成七个独立的休息室，以及一个公共活动区。管家-7已经开始忙碌——它用机械臂从储物柜里取出食材，开始准备第一顿“太空餐”。
“根据营养学和心理学数据分析，长途太空航行中的第一餐应该提供足够的碳水化合物和轻度刺激性味道，以缓解焦虑并补充能量。”它一边煮着意面一边解说，“本机选择的是番茄肉酱意面配蔬菜沙拉，饮料为橙汁。预计烹饪时间：15分钟。”
武曲瘫在活动区的沙发上，看着舷窗外陌生的星空：“这就……出来了？我还没发朋友圈呢。”
“这里没信号。”廉贞坐在他对面，打开数据板继续分析会议情报，“而且，在抵达会议星体前，我们最好保持通讯静默。相柳或者其他文明，可能在监听。”
“知道知道。”武曲摆摆手，“我就是说说。这感觉……真他妈不真实。几天前我还在太平洋打触手怪，现在就在太空里吃意面了。”
“适应过程需要时间。”苏洛轻声说，“但我们必须尽快适应。因为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更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看向林破军。
林破军正站在舷窗前，望着星空。
暗金色的瞳孔深处，倒映着无数陌生的星辰。
意识深处，数据球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微弱的星际通讯背景噪声。正在解析……」
「解析完成：噪声中包含至少四种不同的文明通讯协议。其中一种与‘晶歌族’特征匹配，一种与‘流萤共同体’匹配，另外两种……未记录在理事会提供的资料中。」
「推测：除了受邀的七个文明，还有其他文明在关注这场会议。或者……有文明试图‘窃听’。」
窃听？
林破军皱眉。
“能锁定窃听源吗？”
「正在尝试……信号过于微弱，且经过多重加密转发。但可以确定的是，窃听源位于我们当前星域的……‘上方’。」
上方？
林破军抬头，看向舷窗外漆黑的深空。
那里，除了星辰，什么都没有。
但也许……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静静注视。
“保持警惕。”他对数据球说，“继续监控。”
「明白。」
这时，萨米·陈走了过来。
他依然背着那个帆布包，手里拿着一张刚画好的画。
“给你看。”他将画递给林破军。
画上，是一艘银白色的飞船（正是他们乘坐的这艘），飞船周围，围绕着七颗颜色各异的“星星”。但那些星星的形状很奇怪——有的像多面体，有的像流动的光团，有的像扭曲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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