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厨早上好!”一个正在切肉的年轻厨师率先瞥见他,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躬身哈腰地问好,语气里满是讨好。
这一声喊如同集合哨,原本嘈杂的后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厨师都放下手中的活计,齐刷刷地站直身体,齐声喊道:“雷大厨,早上好!”
雷厨师长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眼皮抬了抬,满意地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含糊的“嗯”字。
他背着手扫视一圈后厨,目光刚落到角落,就和莫不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是新来的?”
雷厨师长眯起眼睛,烟卷在嘴角上下动了动。
“是谁安排你来后厨的?”
他嘴上盘问,心里却打起了鼓:“哪个不长眼的领导,敢往老子的地盘塞人?连个招呼都不打,真当我好欺负?”
转念一想,今早刚从供应商那拿了一千五百块的回扣,心情正好,犯不着跟一个毛头小子置气,便压下了火气。
见莫不为没吭声,雷厨师长以为是新人怯生,便琢磨着给人安排个岗位。
他又扫了一圈后厨——切配组四个人足够,灶台三个师傅也能应付,连洗碗间都多了两个闲人,按正常工作量,六七个厨师就撑得起来,现在足足超编了十多个,全是各路关系塞进来混日子的。
“实在不行就扔面案组吧。”
雷厨师长心里盘算着,面案组虽然也多了人,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人较真,刚为自己的“机智”暗自得意,就听莫不为冷冷地开口:“别费心思了,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路过。”
“他妈的!”
雷厨师长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冒了上来,“搞了半天是个瞎逛的过客?我还以为是哪个大老板派来的眼线!”
他气得差点把烟卷扔在地上,可不等他发作,莫不为已经拉开侧门,快步消失在了后厨门口。
对一楼餐饮部的初查让莫不为心中已有底数,后厨的杂乱无序、食材的随意堆放,都透着管理上的松散。
他皱了皱眉,决定再去十九楼的宴会厅看看——虽知“窥一斑而知全豹”,但宴会厅作为酒店承接重要活动的核心区域,或许能反映出更真实的管理水平。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跳动至“19”时,莫不为迈步走出。
走廊铺着深棕色地毯,吸走了脚步声,两侧的壁灯散发着暖黄的光,与一楼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可他绕了两圈,仍没找到宴会厅后厨的入口,只好放慢脚步,顺着隐约传来的厨具碰撞声慢慢摸索。
途中遇到几个穿制服的服务员,她们垂着眼帘,动作机械地擦拭餐具、整理餐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连目光都不曾与他有半分交汇。
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一扇厚重的不锈钢门映入眼帘,门楣上“后厨重地”的标识格外醒目,旁边的排气扇正嗡嗡作响。
莫不为放缓呼吸,装作路过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站在门侧向内观察。
果不其然,宴会厅后厨的状况比一楼强了不少:不锈钢操作台擦得锃亮,厨具按类别整齐挂在墙架上,食材也用保鲜盒分类装好。
地面虽有零星油污,但至少没有一楼那般垃圾与食材混杂的狼藉。
“喂,你找谁?”
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莫不为的观察。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位身高一米七以上的女子站在那里:一袭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职业套裙勾勒出曼妙身姿,妆容精致的脸庞堪比荧幕上的女明星,一双凤眼明亮动人,正带着几分审视打量着他。
莫不为的目光快速扫过对方胸前的胸牌——“宴会厅经理”。
他迅速收敛神色,露出温和的笑容:“哦,你好,我来找人。”
美女经理美目微眯,嘴角勾起一抹职业化的浅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客气:“你好先生,这里是后厨重地,闲杂人等不便入内。”
“还请先生移步服务台稍等,我帮你联系找人,请问你找哪一位?”
“谢谢。”
莫不为顺水推舟,随口找了个理由,“我找你们的厨师长。”
“厨师长?”
美女经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不知你找哪个厨师长?”
莫不为心中一动,听出了话外之音:“哦?你们酒店还有多位厨师长吗?”
两人边向服务台方向走,边低声交谈着,尤如老友。
美女经理见莫不为面露疑惑,已然猜到他来者不善——哪有找人连找哪位厨师长都不清楚的?
她脑中飞速运转,忽然想起今早到岗时听到的消息:酒店老板换人了,今天正是交接日。
可新老板的身份、样貌、性别全是未知数,只说是“神秘人士”。
她再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衣着朴素,却难掩周身沉稳干练的气质;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人心,一举一动都透着从容不迫的气度。
美女经理心中笃定:这人即便不是新老板,也必定与新老板渊源极深。
她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莫不为,语气比之前恭敬了几分:“冒昧问一句,请问先生贵姓?”
莫不为迎上她探询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不贵,姓莫,名不为。”
“莫先生好。”
美女经理点点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笑容温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诚意,“您若方便,可否随我来一叙?”
莫不为微微一怔,随即了然一笑:“请带路。”
两人穿过宴会厅,来到一间挂着“经理办公室”门牌的房间前。
美女经理推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待莫不为走入后,轻轻带上房门,转身时脸上已换上全然不同的神情——那是一种带着郑重与热情的微笑。
“莫先生,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她主动伸出手,声音清脆悦耳,“我叫唐婉儿,既是这家云顶酒店的宴会厅经理,同时也兼任人事部经理。”
莫不为的目光在唐婉儿脸上稍作停留——她的容貌明艳动人,丝毫不输他的未婚妻王艳妮,而此女却多了几分职场女性的干练。
他心中毫无波澜,出于礼貌,抬起手,只用指尖轻轻与唐婉儿的手碰了一下,便迅速收回:“唐经理你好,不知你特意约我到此处,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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