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区旧货市场位于一片老式街巷的深处。尚未踏入,那股属于“旧时光”的混合气味便已扑面而来——陈年木料的微腐清香、铁器淡淡的锈味、旧书纸张的干燥气息、皮革制品残留的保养油味,还有灰尘、潮湿泥土和无数难以名状的过往生活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浓厚的怀旧氛围。
时值下午,市场里正是热闹的时候。狭窄的通道两侧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摊位,有的撑着简陋的防雨棚,有的干脆就地将货物铺在防潮布上。货物更是五花八门:缺了腿的明清样式太师椅堆在一起;成排的老式收音机、留声机和黑白电视机,不少还连着电线,不知能否作响;蒙尘的瓷器、铜器、玉器真假难辨;泛黄的书籍、杂志、海报、老照片堆积如山;还有各种锈迹斑斑的工具、失去光泽的饰品、款式过时的服装鞋帽……简直像一座由废弃时光搭建起来的迷宫。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旧电器试机的沙沙声、挪动沉重物件的摩擦声,混杂着摊主和顾客们南腔北调的交谈,汇成一股充满市井生命力的喧嚣声浪。阳光艰难地穿过棚顶的缝隙和高低错落的货堆,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朔夜蹲在无限肩头,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虚实之瞳已然开启。在他的视野中,这个市场的“色彩”远比肉眼所见丰富。每一件旧物,尤其是那些被摩挲得光滑、使用痕迹明显、或者样式独特有年头的物件上,大多都缠绕着极其淡薄、颜色各异的“光晕”或“丝线”。
那是“念”。
有些是原主人长期使用、珍惜爱护留下的温暖“痕迹”,呈淡淡的鹅黄色或乳白色光晕,如同物品本身在散发微弱的余温。有些则附着着强烈的情感瞬间——喜悦、悲伤、离别、思念——这些“念”颜色更深,或炽热如橘红,或忧郁如靛蓝,如同凝固的颜料斑点,嵌在物品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些更微弱、更混乱的,像是无数人短暂接触留下的印象碎片,如同漂浮的彩色尘埃。
这些“念”绝大多数都非常微弱,近乎本能地附着在物品上,没有自主意识,只是静静地“存在”着,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消散。然而,此刻在市场某些角落,尤其是那些堆放得更久、货物更杂乱的区域,朔夜能“看”到这些原本安静的“念”正表现出一种异常的、集体性的“躁动”。
淡薄的光晕如同受到惊扰的水面般不安地波动;那些情感斑点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混乱的印象尘埃更是旋转、碰撞,形成一小片一小片无形的“湍流”。正是这些“湍流”,在物质层面引发了极其细微的影响——可能是某个旧钟摆无风自动了一下,某摞书最上面一本莫名其妙滑落,某个蒙尘的玻璃相框内部泛起一瞬间的雾气又散去……也就是人们看到的“影子”或“异响”。
“嚯,还挺热闹。”朔夜用意念对身边的无限和小黑说道,“不是一两个,是成千上万个‘小情绪’在集体焦虑。能量弱得可怜,但数量庞大,搅在一起就像一锅快要烧开的、安静的粥。”
无限微微颔首,他的感知更侧重于物理结构和能量流动的整体性。他能感觉到市场下方和周围的“场”有些微的不稳定,但这种不稳定并非源于某个强大的“源”,而是无数微弱个体波动的叠加效应,如同细密的蚊蚋振翅,单个无声,聚集成群便有了隐约的嗡鸣。
小黑努力运用着自己还不太纯熟的感知能力。他无法像师父或朔夜前辈那样清晰地“看见”或“分析”,但他能模糊地感受到一种“情绪的氛围”——那是一种混杂着不舍、不安、迷茫,甚至有点“委屈”的集体性情绪,微弱但弥漫在空气中,尤其在那些堆放陈旧家具和杂物的区域更为明显。
“它们……好像很害怕?”小黑小声说。
“不是害怕攻击,是害怕‘消失’。”朔夜从无限肩头跳下,变回人形,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扫过一个堆满了老式藤编箱子和旧皮箱的摊位,“走吧,先找几个‘消息灵通’的本地人聊聊。”
他们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个位于市场相对深处、主营各种老式钟表、收音机和机械小玩意的摊位。摊主是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的老者,正拿着一把小螺丝刀,专心致志地调试着一个巴掌大的黄铜闹钟。他的摊位收拾得相对整齐,货物虽多却不显杂乱,透着一股老手艺人特有的沉静气息。
“老爷子,忙着呢?”朔夜凑过去,语气随意得像邻家串门。
老摊主抬起头,扶了扶老花镜,看清朔夜三人(尤其是气质出众的无限和乖巧的小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露出和善的笑容:“不忙不忙,瞎捣鼓。几位看着眼生,是来淘东西的?我这里可都是老物件,有些还能走字儿,有些就剩个样子了。”
“随便看看,顺便想跟您打听点事儿。”朔夜拿起一个外壳斑驳、但玻璃表蒙完好的怀表,随意把玩着,“听说这市场里,最近晚上不太平?有什么‘东西’帮忙整理货物,还有些老物件会自己出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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