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时,鼻尖萦绕的不再是那甜腻的玫瑰香,而是一股混杂着尘土、麦秸和劣质烟草的干燥气息。
楼昭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灰扑扑的土房顶,挂着一盏昏黄如豆的白炽灯,线头上还落着蛛网。
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咯得人骨头生疼。
她微微动了动,浑身的酸痛感便顺着四肢百骸涌上来,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
脑海中瞬间涌入一股庞大的记忆洪流——1975年,红旗村,下乡知青楼昭。
因为父母“成分”不好,她被下放到了这个穷乡僻壤。
为了不惹麻烦,也为了躲避那些觊觎她美貌的视线,原主故意用锅底灰把自己那张本是绝色的脸抹得乌漆嘛黑,穿着最破旧、最宽大的打补丁衣裳,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又黑又土的丑姑娘。
楼昭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
宽大的蓝布褂子空荡荡的,却依然掩盖不住那被布料紧紧包裹的傲人曲线。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自己的脸颊,触感细腻滑嫩,哪怕涂了一层厚厚的伪装,也压不住那肌肤原本的好底子。
她走到那面缺了角的铜镜前,镜子里映出一张黑乎乎的脸,唯有一双眼睛,生得极美。
那是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左眼角下那颗小小的红痣,像是一滴坠落的血珠,在昏暗中透着一股子勾魂摄魄的妖冶。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是知青点的负责人王婶。
王婶一脸不耐烦,手里拿着一个豁口的搪瓷缸子,嚷嚷道:“楼昭!发什么呆呢!赶紧收拾东西!知青点这就满了,大队书记发话了,让你搬去村长家隔壁的那间空屋住!”
楼昭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来了。
剧情的开端。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情绪,装作怯生生的样子,低头应道:“知道了,王婶。”
声音软糯,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卑微和怯懦。
王婶撇了撇嘴,嫌弃地看了一眼她那一身脏兮兮的打扮,嘟囔了一句“晦气”,便转身走了。
楼昭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个旧木箱,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一个从家里带出来的、用来防身的小匕首,被她贴身藏在了裤腰里。
走出知青点时,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正是下午,地里干活的人还没回来,村口的大槐树下蹲着几个乘凉的老头。
楼昭背着那个略显沉重的木箱,故意佝偻着背,走得慢吞吞的,看起来笨拙又狼狈。
村长家就在村东头,是村里唯一的一栋砖瓦房,气派得很。
而她要住的地方,是紧挨着村长家西墙的一间废弃的杂物房,刚刚被清理出来。
刚走到村长家门口,还没等敲门,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而她要住的地方,是紧挨着村长家西墙的一间废弃的杂物房,刚刚被清理出来。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伴随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汗水和阳光味道的荷尔蒙气息。
楼昭下意识地抬头。
逆光中,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背心,领口有些大,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紧实的锁骨和线条流畅的小麦色胸膛。
他很高,目测至少一米八九,身形挺拔如松。
那是一种充满了野性和力量感的高大,不是城里那些小白脸能比的。
军绿色的工装裤扎在裤脚里,腰上系着一根旧皮带,勒出了一道极其标准的、窄窄的腰线。
随着他微微侧身的动作,腰部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劲瘦有力。
是个极品。
这是楼昭的第一反应。
仿佛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少年微微侧过头。
那一瞬间,楼昭的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脸。
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红。
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那双眼睛。
标准的狐狸眼,眼尾狭长上挑,眼瞳漆黑如墨,看人时带着一种天生的漫不经心和几分不易察觉的邪气。
右耳垂上,那颗小小的黑色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显眼,为他增添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这就是裴伯越。
那个在这个世界里,冷漠、毒舌、却又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
此时,裴伯越正手里拎着一个豁口的水桶,看到门口背着箱子、满脸黑灰的楼昭,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哪来的叫花子?堵在门口讨饭呢?”
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只是说出的话,却像冰渣子一样,又冷又硬。
楼昭心头一跳。
好凶。
但也……好带感。
她压下心头的雀跃,面上波澜不惊,那双桃花眼平静地看向他,没有丝毫因为他的外貌而产生的惊艳,也没有因为他的呵斥而流露出的怯意。
面对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少年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越过他,落在那扇半开的院门上。
“让开。”
声音清冷,不高,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像是一块被冰雪浸润过的玉,冷硬而脆生生。
她没有像刚才那样弯腰驼背,而是挺直了脊背,虽然穿着宽大破旧的衣裳,却莫名生出一种站在高台上俯视众生的傲慢。
裴伯越拎着水桶的手微微一顿,眼底的嫌弃僵了一瞬,似乎没料到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叫花子”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楼昭见他没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股不耐烦的冷淡更甚,重复道:“我是新来的知青楼昭,要搬去隔壁住。麻烦你让一下,挡路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那张写满错愕的脸,直接侧身,背着沉重的木箱,迈着沉稳的步子,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裴伯越甚至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凉意,那是属于上位者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冷傲气场。
“……”
裴伯越站在原地,手里的水桶晃了晃,溅出几滴水花。
他看着那个背影,嘴角的嗤笑僵在脸上,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这女人……
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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