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箭带来的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
篝火的光芒跳跃在乡民们惊恐失措的脸上,将那份刚刚升起的、微不足道的希望瞬间冻结、碾碎。孩子们的哭嚎、妇人的抽泣、男人们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咒骂,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张绝望的网。
“苍狼营…是王匡那头饿狼麾下最凶狠的爪牙!”纪文叔握着那块粗布的手抖得厉害,声音发颤,“他们常干黑吃黑的勾当,劫掠乡里比昶军还狠!百石粮,五十丁…这是要抽空咱们的命根子啊!”
里正和几位族老闻讯赶来,看到那箭矢和布条,个个面如土色,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怎…怎会如此…刚有点盼头…”里正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绝望。 “定是那日的动静…或者他们早就盯上咱们了…”一个族老喃喃道,恐惧地看向墨辰极,眼神复杂,仿佛在无声地埋怨这“福气”带来的灾祸。
“给他们!”突然,人群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是之前那个叫嚣要烧人的家伙,他脸色惨白,眼神疯狂,“把粮给他们!把人给他们!不然我们都得死!”
“放屁!”胡匠头猛地怒吼,虽然儿子重伤未愈,他却爆发出惊人的血性,“给了粮和人,他们下次还会来!直到把咱们吸干啃尽!跟他们拼了!”
“拼?拿什么拼?就靠这几把破刀烂弓?”有人绝望地反驳。 “墨先生…墨先生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更多的人则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始终沉默的墨辰极。
墨辰极的目光从那张狼图腾上抬起,扫过一张张惊恐、绝望、或带着最后一丝期盼的脸。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纪文叔:“苍狼营,实力如何?距此多远?”
纪文叔强自镇定,快速道:“据此前消息,苍狼营约有三百来人,皆是悍匪出身,战力不弱,装备也比一般乱兵好。其营寨应在北边三十里外的黑风坳。快马来回,不需一日。”
三百悍匪,装备精良。而梓里乡,即便算上所有能拿得动武器的男丁,也不过百余人,装备简陋,缺乏训练,首领重伤…
实力悬殊,如同天堑。
“不能硬拼。”墨辰极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亦不可尽数予取。”
“那…那该如何?”里正急道。
墨辰极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支响箭上,眼神锐利如鹰:“虚张声势,缓兵之计。”
他看向纪文叔和胡匠头:“立刻清点所有能战之丁,分发最好的武器,集中到乡祠前。将所有鱼获、山药,取出部分,堆于显眼处。”
他又看向里正:“选出几位能言善辩、胆大心细的老者,准备…‘犒军’。”
“犒军?”众人都愣住了。
“既要粮,便给他们看粮。既要人,便让他们知我梓里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墨辰极语气冰冷,“让他们疑,让他们贪,让他们觉得强攻代价太大,不如细水长流。”
这是险棋。一旦被看穿虚实,便是灭顶之灾。
但此刻,已无他路。
命令下达,梓里乡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疯狂转动起来。所有的恐惧都被求生的本能压过。乡勇们迅速集结,虽然脸上依旧带着惶恐,但握着新磨利的刀枪,站在那堆特意展示出来的粮食旁,总算有了几分底气。几位被选出的老者,战战兢兢地准备着说辞和“犒劳”用的酒肉(只能是少许鱼干和浊酒)。
墨辰极则强撑着身体,在纪文叔的搀扶下,登上了最高的望楼。他极目远眺西北方向的黑暗,左臂矩骸那丝微弱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感知着远处细微的动静。
夜风呜咽,带来远方的气息。除了虫鸣和风声,一片死寂。但墨辰极却能感觉到,在那片黑暗中,有几双贪婪而警惕的眼睛,正在窥视着梓里乡的灯火和动静。
他们在评估。
时间一点点过去,乡祠前的空地上,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乡勇们紧张的脸和那堆“诱饵”粮食。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突然,墨辰极目光一凝,低声道:“来了。三人,快马。”
片刻之后,黑暗中果然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三骑黑影如同鬼魅般冲出黑暗,在栅栏外数十步的距离勒马停下。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道刀疤从额角划到下颌,更添几分凶悍。他目光贪婪地扫过栅栏内严阵以待的乡勇和那堆粮食,喉咙滚动了一下,随即扬起下巴,倨傲地喊道:“梓里乡管事的!出来答话!爷爷们的条件,可想清楚了?”
里正和一位族老硬着头皮,带着几个捧着“犒劳”品的乡民,打开栅栏小门,颤巍巍地走出去。
“各位…各位将军…”里正的声音发飘,“小乡贫瘠,百石粮五十丁实在…实在拿不出啊…可否宽限些时日,或…或减免些许?这些…这些是乡民们的一点心意,请将军们笑纳…”
那刀疤脸扫了一眼那点可怜的“犒劳”,嗤笑一声,马鞭虚指那堆粮食:“老子眼没瞎!那些是什么?当爷爷是要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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