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温知节正把最后一双筷子摆到病床边的小桌上。
白瓷碗里的小米粥熬得软糯,青菜切碎了混在虾仁滑蛋里,连最边上碟子里的小咸菜都切得细细的。
这些都是温明礼没出事前,最习惯的早餐样式。
他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指尖蹭过碗沿确认不烫,才直起身往沙发那边退。
温知节坐下时特意调整了角度,后背对着病床,既不耽误看文件,又能隐约听见身后的动静。
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成了病房里唯一的活气。
直到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温知节握笔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自从车祸后醒过来,他哥就没跟他好好说过一句话,甚至也不怎么和他说话。
经常要么盯着天花板发呆,要么闭着眼装睡,连护士换药时都惜字如金。
他听见小桌被轻轻撞了一下,应该是温明礼偏过头看了眼早饭。
可预想里拿筷子的动静没传来,反倒是床板发出“吱呀”一声闷响。
温明礼撑着胳膊坐起来了。
温知节的笔尖悬在半空,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他看见文件上的字开始模糊,眼角余光里,能瞥见温明礼靠在床头,后背垫着护士刚换的软枕,侧脸的线条比以前瘦了一圈,下颌线绷得发紧。
病房里静了足足有半分钟,静得能听见窗外树枝扫过玻璃的声音。
然后,他听见了温明礼的声音。
不是骂他,不是冷嘲热讽,甚至带着点刚开口的沙哑,却像根冰锥扎进温知节耳朵里:
“你现在……是律师?”
温知节猛地回头,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撞在文件上。
他眼睛亮得吓人,连呼吸都忘了匀,盯着温明礼的脸,喉结滚了滚。
这是他哥醒过来这几天,第一次问起他的事。
哪怕只是句轻飘飘的问话,都让他觉得胸口发暖,像冻了很久的人突然摸到了暖炉。
他刚要开口说“是,我读的法律专业,现在在大学教书”。
话还没到嘴边,温明礼的第二句话就砸了过来。
“加害者还能做律师?”
温明礼的声音没提高,却比吼出来更伤人,每个字都淬着冰:
“你是帮人,还是接着害人啊?”
“加害者”三个字,像重锤砸在温知节心上。
他浑身的血瞬间凉了,握笔的手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那支刚捡起来的钢笔“嗒”地掉在地上,笔帽滚出去老远,墨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团黑渍。
温知节没敢抬头看温明礼的脸。
关于那天的回忆在眼前涌现,鲜血从头上顺着流到他的眼睛里。
血红的双眼,只能看到不远处被甩出去的哥哥。
被血色浸染的哥哥,再也没有睁开眼看过他。
他想道歉,他要忏悔。
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只能仓促地弓下腰,膝盖撞到沙发腿发出闷响也顾不上。
手指在地板上慌乱地摸那支笔,指尖蹭到冰凉的地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滚出去。”
温明礼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没了刚才的沙哑,只剩冷冰冰的厌恶:
“我不想看见你,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这些年的痛苦。”
温知节摸笔的动作停了。
他僵在原地,后背对着温明礼,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慢慢直起身,先把地上的笔捡起来,伸手拿起沙发上的文件。
动作慢得像在数秒,每一个动作都重得抬不起来。
他走之前,看了眼小桌上的早饭。
小米粥还冒着热气,虾仁滑蛋的边缘刚有点凉。
温知节犹豫了一下,想过去想把碗盖盖上,却在发出动作的瞬间触碰到哥哥冰冷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最后,他脚步放得极轻,走到病房门口时,特意放慢了关门的速度。
“咔嗒”一声轻响,把自己和里面的冷意彻底隔离开。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更浓了。
温知节靠在墙上,抬手按了按眉心,才发现眼眶有点酸。
他没走快,一步一步顺着走廊往外挪。
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灌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僵。
温知节走了足足十分钟,才走到住院部楼下的花坛边,刚想找个长椅坐下,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医院的来电显示,备注是“病房护士站”。
他心猛地一揪,以为是温明礼出了什么事,几乎是立刻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沙哑:
“喂?……”
“您好,是温知节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护士温和的声音:
“温明礼先生刚才按了呼叫铃,说想出去转转。”
“我父母应该过去了。”
“刚才您的父母好像有事情,接了电话便出去了。”
“您现在方便过来吗?”
温知节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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