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温知节张了张嘴，刚想说“我马上上去”，又顿住了。
他想起刚才病房里那句“我不想看见你”，想起自己捡笔时那阵没忍住的发抖，胸口又开始发闷。
“我不太方便。”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平得像没情绪：
“你们陪他转吧，别走远，他刚能下床，别累着。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温知节把手机塞进兜里，往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他抬头往住院部的方向看，十三楼的窗户密密麻麻的，他认不出哪个是温明礼的病房。
风又吹过来，带着点秋冬的凉气，吹得花坛里的竹叶晃了晃。
没一会儿，他看见两个护士陪着一个穿病号服的身影从住院部大门走出来。
是温明礼。
他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侧脸对着温知节的方向，却没往这边看。
他好像在跟护士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脸色还是不好看。
却比在病房里时，少了点紧绷的冷意。
他没敢再抬头，直到听见脚步声走远了，才偷偷抬眼瞥了一眼。
只看见温明礼的背影，慢慢往小花园的方向挪。
阳光刚好落在温明礼的病号服上，浅灰色的布料被照得有点透亮，衬得他背影更瘦了。
温知节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毁掉了。
他坐在长椅上没动，就这么远远地看着，直到轮椅上的身影拐进了花园的拐角。
看不见了，才慢慢站起身。
他没走，又坐了回去，拿出手机点开律所的群聊，合伙人刚发了条消息：
“温教授，您这周的课已经调换好了。”
温知节回了个“收到”，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
又点开和温明礼的聊天框。
往上翻过去都是自己过去发过的消息。
温明礼出事之后，他根本不敢去病房见他。
所以只能趁着半夜父母都休息了，偷偷跑去医院看温明礼。
那些不敢当着哥哥面说出的话，他全部都接着手机发给那个不能睁开眼的哥哥。
仿佛，这样，他的哥哥就还醒着，他的哥哥就不会失去一条腿。
上次发消息还是平安夜前一天，他说：
“哥，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上一个平安夜，我趁着爸妈休息了，去你的病房给你送了各种苹果制品，你收到了吗？”
“今年的平安夜我应该不能去了，但是第二天我一定很早就过去，别担心。”
“希望你早点醒过来。”
一条条的消息，温明礼都没回。
他输了句“哥，外面风大，早点回去休息”，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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