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惊疑不定、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那个红衣小女娃。
承瑞站在瑶光身后,看着那几个无赖狼狈逃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造型各异的糖人和泥叫叫,心中受到的冲击,远比刚才看到市井繁华时更甚。
皇姑姑她……不仅知道那碗的来历,还能一眼看穿那人身上背着的……人命?
瑶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转过身,从承瑞怀里抽出一根最大的、造型最威武的糖人将军,“咔嚓”咬掉了它的脑袋,含含糊糊地对承瑞说:“看见没?这就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舔着糖汁,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当然,要是做了亏心事嘛……”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咔嚓”一声,又咬掉了糖人将军的一条胳膊。
承瑞看着手中剩下的糖人残躯,又看了看瑶光那纯真无邪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慢慢爬升。
这宫外的世界,果然……比深宫更加光怪陆离,也更加……危险。而他的皇姑姑,似乎无论在哪里,都是那个执掌着某种看不见的、绝对规则的存在。
“走吧,”瑶光吃完糖人,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前面好像有卖炸鹌鹑的,我们去尝尝!”
她再次拉起承瑞的手,重新汇入熙攘的人流,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从未发生。
承瑞被她拉着,踉跄前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街道两旁那些看似寻常的摊贩、行人。
也许,在某个卖炊饼的大叔身上,就藏着一段离奇的身世?也许,那个倚门卖笑的女子,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冤屈?也许……
他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
这宫外的天地,似乎因为身边这个啃着糖块的小祖宗,向他揭开了一角神秘而残酷的面纱。
而前方,那炸鹌鹑的香味,混合着人间烟火与幽冥低语,正袅袅传来。
那炸鹌鹑的摊子支在街角,油锅滚滚,焦香四溢,勾得人馋虫大动。
瑶光踮着脚,眼巴巴望着油锅里翻腾的金黄色小鹌鹑,小鼻子一抽一抽,刚才那点小插曲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老板,来十只!”她奶声奶气,小手拍在摊位的木板上,气势十足。
摊主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见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后还跟着个抱着大堆零碎、衣着不俗的小公子,只当是哪家大人没看住跑出来的小主子,笑着应了,手下麻利地捞起炸好的鹌鹑,用油纸包了递过来。
瑶光接过,也顾不上烫,张嘴就要咬。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头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和男子粗鲁的呵斥。
“小娘子,别给脸不要脸!能被我们家少爷看上,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人群像被船头劈开的波浪,纷纷向两侧避让。只见几个家丁打扮的壮汉,正拉扯着一个穿着素净布裙、荆钗布裙也难掩清丽姿容的少女。少女拼命挣扎,脸上满是惊恐与泪水,挎着的竹篮掉在地上,里面针线布头撒了一地。
一个穿着绸缎长衫、手摇折扇、面色虚浮的年轻公子,正摇摇晃晃地站在一旁,嘴角噙着淫邪的笑意,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少女身上逡巡。
“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赵蟠!”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呼,带着愤懑却又不敢上前。
“造孽啊,这月都第几个了……”
“那姑娘是西街绣坊的芸娘,可怜见的……”
承瑞抱着满怀的糖人泥叫叫,看着那少女绝望的眼神和周围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小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生在宫廷,虽知世间有不平,却从未如此近距离、赤裸裸地目睹这等强抢民女的恶行。一股血气涌上头,他下意识就要上前。
赤裸裸地目睹这等强抢民女的恶行。一股血气涌上头,他下意识就要上前。
一只沾着油渍和糖屑的小胖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瑶光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炸鹌鹑,一边嚼一边看着那边的闹剧,大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有一点被打扰了吃兴的不耐烦。
“急什么。”她含含糊糊地说,又咬了一口鹌鹑腿,酥脆的外皮在她齿间发出“咔嚓”的轻响。
那赵蟠见家丁一时没能制服芸娘,有些不耐,合上折扇,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摸芸娘的脸,淫笑道:“性子还挺烈,本少爷喜欢……”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
不是被人抓住,而是他自己停住的。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瑶光和承瑞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看向瑶光手里那只被啃得七零八落的炸鹌鹑。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赵蟠那张油头粉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扭曲、变形!
他的皮肤底下仿佛有东西在蠕动,五官移位,嘴唇向外凸起,鼻孔朝天,
耳朵变尖竖起……不过眨眼功夫,他那颗人头,竟赫然变成了一只活脱脱的——猪头!
肥头大耳,鬃毛粗硬,鼻孔呼哧呼哧地喷着气,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茫然与惊恐。
“嗬……嗬……”他想说话,发出的却是猪的哼唧声。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那几个家丁也傻了眼,松开芸娘,围拢过来,看着自家少爷顶着一颗猪头,吓得魂飞魄散。
围观的百姓更是哗然,惊恐地后退,指着赵蟠议论纷纷。
“妖……妖怪啊!”
“赵公子变成猪了!”
“报应!真是报应!”
芸娘趁机挣脱,惊慌失措地捡起地上的竹篮,躲进了人群里,回头看了一眼那变成猪头的赵蟠和站在原地啃鹌鹑的瑶光,眼神复杂,随即迅速消失在小巷中。
瑶光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鹌鹑肉,把光秃秃的骨头丢在地上,舔了舔油汪汪的手指。
她看着那边顶着猪头、惊慌失措原地打转的赵蟠,小眉头皱了皱,似乎觉得还有点不满意。
她伸出油乎乎的小手指,对着赵蟠那身绸缎长衫,隔空轻轻一划。
“刺啦——”
那身价值不菲的绸缎长衫,应声碎裂,化作无数破布条,纷纷扬扬落下,露出底下白花花、肥腻腻的肚皮和两条粗短的腿。配上那颗猪头,活脱脱一只即将被宰杀的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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