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双喜临门,政通人和
“海里蛟”龙爷被生擒,其麾下匪帮被一举荡平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捷报,迅速传遍了杭州城乃至整个浙北地区。起初,百姓们还将信将疑,毕竟“海里蛟”为祸多年,官府屡剿无功,早已成了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存在。直到亲眼看见一船船被缴获的贼赃、兵器被运回,尤其是那艘押解着披枷带锁、垂头丧气的“海里蛟”及其主要头目的官船抵达杭州码头时,全城才彻底沸腾了!
码头上人山人海,万民空巷。当赵宸身着四品官袍,在韩奎、赵福及一众得胜乡勇的簇拥下登岸时,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赵青天!”
“赵大人为民除害!”
许多受过海匪荼害的渔民、商贾,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地叩拜。
此前,赵宸清查盐税、扳倒钱同德,更多是在官场和士绅层面引起震动。而此番以雷霆手段剿灭巨寇,则是实实在在地惠及了每一个普通百姓,让沿海的渔民敢放心出海,让往来的商船不必再提心吊胆。这份功绩,直观而震撼,瞬间将赵宸的威望推到了顶峰。
按察使桂有根闻讯,亦是惊喜交加,亲自为赵宸及有功人员叙功请赏。奏章之中,对赵宸“忠勇智谋,胆识过人”极尽褒扬。朝廷的嘉奖旨意很快下达:赵宸晋从三品,加授嘉议大夫散阶,仍掌杭州府事;韩奎授正七品把总,赵福等人皆有厚赏;参战乡勇亦按功行赏,并正式编为杭州府巡海民壮,由府衙直辖,韩奎统带。这意味着赵宸拥有了一支合法的、听命于自己的准军事力量。
经此一事,赵宸在杭州府的权威再无任何人敢挑战。府衙内外,令行禁止,效率空前。他趁热打铁,一方面继续深挖盐税案,彻底厘清账目,追缴赃款,并着手整顿盐场,改善灶户待遇,从源头上减少私盐产生;另一方面,利用追回的部分赃款和抄没的匪产,兴修水利,抚恤孤贫,清理积案,杭州府的吏治与民生为之一新。
然而,赵宸的目光并未局限于眼前的安定。他深知,欲要长治久安,必须从根本上增强地方的抗风险能力,尤其是粮食安全。浙江地狭人稠,一旦遇上天灾,粮价飞涨,极易引发动荡。他想起了徐光启曾极力推崇、并在书信中多次提及的那种耐旱高产作物——红薯(甘薯)。
就在他思忖着如何设法引进红薯之际,一个意外的惊喜悄然来临。
这日,赵宸正在府衙批阅公文,门吏来报,言有故人来访。待来人被引入,赵宸抬眼一看,竟是风尘仆仆的徐光启!他身后还跟着两名随从,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蒙着布的竹筐。
“子先兄!你怎么来了?”赵宸又惊又喜,连忙起身相迎。自京城一别,两人虽偶有书信往来,但见面还是头一遭。
徐光启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笑道:“子华(赵宸表字)贤弟在杭州雷厉风行,剿匪安民,威震东南,愚兄在松江(上海)听闻,心向往之,特来道贺!更有一份‘厚礼’相赠!”说着,他示意随从将竹筐抬上前。
赵宸心中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期待地看着那竹筐。
徐光启亲手掀开蒙布,只见筐内铺着湿润的沙土,沙土中,赫然是数十块沾着泥土、其貌不扬,却让赵宸心跳加速的块茎——红薯!
“这是……”赵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此乃番薯,亦名甘薯、红薯!”徐光启语气激动,“愚兄费尽周折,几经辗转,方从吕宋(菲律宾)商人手中购得此种种薯!此物耐瘠薄,抗干旱,产量极高,‘亩收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且生长周期短,不拘时节!若能在我大明广为种植,实乃活人无数之祥瑞啊!”
果然!赵宸强压住心中的狂喜,上前仔细查看这些珍贵的种薯。它们大小不一,表皮呈紫红色,正是记忆中那个曾在明末清初救活了无数饥民的神奇作物!
“子先兄!此物……真乃及时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赵宸紧紧握住徐光启的手,语气真挚而激动。他正愁如何解决潜在的粮食危机,徐光启就送来了这破局的关键!
“只是,”徐光启略感遗憾道,“此番所得种薯不多,且长途海运,不知成活几何。推广种植,恐需时日,更需谨慎,万一不成,反损贤弟官声。”
“无妨!”赵宸目光坚定,“有此希望,便值得全力一试!成败利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他当即决定,“我即刻在府衙后园辟出良田,由子先兄亲自指导,精心培育此种!待来年种薯增多,先在府衙官田、乃至招募可靠农户试种!若果有奇效,再行全府推广!”
他深知农业推广不能冒进,必须用事实说话。有了这第一批珍贵的种薯,就有了希望的火种。
剿匪大胜的余波尚未平息,高产作物的引入又带来了新的希望。一时间,赵宸只觉得踌躇满志。他一边继续推行吏治民生各项改革,使得杭州府政通人和,百业渐兴;一边与徐光启日夜探讨,精心照料着那些来自异域、承载着无限可能的红薯幼苗。
剿匪的武勋与引种的红薯,一武一文,如同赵宸治理杭州的双翼,助他在万历十六年的这个冬天,真正开始展露锋芒,为其“逆臣”之路,积累了至关重要的地方政绩与声望。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并且,坚定不移地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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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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