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旗挥下。
刹那间,箭如飞蝗!
第一波箭雨从两侧山梁倾泻而下,专射马匹!天贵军将士早有准备,几乎在箭矢破空声响起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前排举起包铁圆盾,护住马头马颈;中后排迅速下马,以马身为掩体,火铳手同时举枪还击!
“砰砰砰!”
火铳齐鸣,铅弹打在岩石上溅起火星,几个冒头的伏兵惨叫着滚落山梁。但敌人实在太多,箭矢又密,转眼间就有十几匹战马中箭倒地,嘶鸣声响彻山沟。
“稳住!”张世泽的声音在混乱中异常清晰,“长矛手结圆阵,护住火铳手装填!刀盾手向前,清理落石!”
命令被一层层传递,部队在箭雨中迅速变阵。三个月的严酷训练在此刻显现威力——哪怕身边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哪怕战马哀鸣、箭矢破空,将士们依然能执行命令,阵型丝毫不乱!
独眼汉子趴在岩石后,看得心惊。
他埋伏过不少官军,从边军到卫所兵,甚至京营也打过交道。那些部队一旦遇袭,十个有九个会瞬间崩溃,剩下一个能勉强结阵就算精锐了。可眼前这支部队……中了埋伏居然不慌不忙,变阵速度之快、执行之准,简直骇人听闻!
“那是谁的兵?”他嘶声问身边的白莲教头目。
白莲教头目也脸色发白:“旗号……是‘张’字旗。关外姓张的将领……莫非是红瓦堡那位英国公?”
“张世泽?!”独眼汉子独眼圆睁,“他不是在京里享福吗?怎么会……”
话没说完。
西侧山脊上,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火铳声!
老赵带着两百精锐,终于爬到了伏兵侧后方的制高点!这里距离伏兵不到五十步,又是居高临下,火铳齐射的威力被发挥到极致!铅弹如暴雨般倾泻进伏兵阵地,专打那些张弓搭箭的射手和操作火铳的枪手!
“后面有敌!”
伏兵阵地顿时大乱。他们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沟底的天贵军主力上,哪料到身后会突然杀出一支奇兵?一时间,惨叫声、惊呼声、火铳爆鸣声响成一片,原本严密的伏击阵型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好!”张世泽在沟底看得真切,佩刀一挥,“全军冲锋!杀上去!”
主力部队趁势反扑。火铳手装填完毕,第二轮齐射掩护;长矛手挺矛而上,沿着陡峭的山坡往上攀;刀盾手护住侧翼,将零星射下的箭矢格挡开。而更致命的是——陈洪带领的五百人,此刻已从东侧山腰杀到,正好堵在第二条沟的出口!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侧翼还有居高临下的火力压制。
伏兵彻底崩溃。
“撤!往黑风寨撤!”独眼汉子嘶声大吼,一刀砍翻个试图投降的手下,“敢降者死!”
可已经来不及了。
老赵带着火铳手从山上压下来,陈洪的堵截部队从出口杀进去,张世泽的主力从沟底往上攻。三面合围,就像一只铁钳,将三百多伏兵死死钳在中间!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雪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体,鲜血融化了积雪,汇成一道道暗红色的小溪,往低洼处流淌。活着的伏兵全部被缴械,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清点下来,俘虏一百八十余人,战死一百五十多,只有独眼汉子和白莲教头目带着十几个亲信,拼死杀出条血路,往黑风寨方向逃了。
“追不追?”陈洪提刀请示,刀尖还在滴血。
张世泽摇摇头:“穷寇莫追,况且……”他走到一具白莲教头目的尸体旁——那人是在突围时被火铳打中的,胸口开了个大洞,已经死透了。张世泽蹲下身,在他怀里摸索片刻,掏出一块腰牌。
铜制腰牌,正面刻着莲花,背面刻着两个字:圣使。
“果然是他们。”张世泽站起身,将腰牌收入怀中,“能在三道坎设下这等埋伏的,绝非寻常贼寇。这个‘圣使’,在黑风寨的地位不低。”
老赵凑过来:“公爷,俘虏怎么处置?”
张世泽扫了眼跪在雪地里的百余人。这些人里,有鞑靼人,有汉人,甚至还有几个蒙古部族的。此刻一个个面如死灰,有几个还在小声哭泣。
“分开审。”他冷冷道,“鞑靼人问黑风寨兵力部署,汉人问刺杀计划细节,蒙古人问他们部族与白莲教的勾连。记住,我要的不是口供,是口供里的破绽——三个人说同一件事,若细节对不上,那里面就有鬼。”
“喏!”
审讯在雪地里就地展开。天贵军将士将俘虏分开围住,火铳抵着后脑,刀架在脖子上,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去。起初还有人嘴硬,可当张世泽让人拖出几个白狼沟俘虏当面对质后,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
一个时辰后,三份口供摆在了张世泽面前。
他一份份看过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黑风寨的兵力,比预计的多——不是信上说的“一支刺杀队伍”,而是一个完整的营寨!常驻兵力八百人,其中白莲教精锐三百,鞑靼骑兵两百,各族亡命徒三百。寨主就是那位“白莲圣使”,真名无人知晓,只知他左脸上有块青色胎记,武功极高,善用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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