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本心那最后一声无声的呐喊,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一缕微光,虽微弱,却精准地刺入了在黑暗狂潮中挣扎的四人心灵深处。那不仅仅是哀求,更是一种明悟的契机——他们听到了,也“看”到了,在那无尽的扭曲与痛苦之下,挣扎着一个从未放弃过最初梦想的灵魂。
“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苏小婉强忍着信息场被扭曲带来的头痛欲裂,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消灭它……就等于彻底杀死了阿喜!连同他最后那点对‘欢笑’的渴望一起!我们……我们成了什么?!和那些黑色的东西又有什么区别?!”
王雷挥动光炬,艰难地逼退一道黑暗触须,听到苏小婉的话,他挥洒血汗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看向那在黑暗包裹中痛苦挣扎、偶尔闪现出阿喜哀求面容的核心,那双锐利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超越战斗本能的东西——一种沉重的、关乎存在意义的抉择。他一直以来的信条是消灭威胁,保护生者。但眼前这个“威胁”,本身却是一个亟待拯救的受害者。
“必须……净化!”王雷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他改变了“镇魂光炬”的能量输出,从极具攻击性的驱散光束,转变为一种更加柔和、更加包容的守护辉光,如同一个半圆的光罩,勉强将团队和那挣扎的核心笼罩在内,抵挡着大部分黑暗触须的直接攻击。“目标变更!协助阿喜,驱逐黑色能量!”
陈定一受到的冲击最为直接,那黑色能量对道力的污染让他气息萎靡,但苏小婉和王雷的抉择,如同洪钟大吕,震醒了他深陷心魔与污染的意识。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阿喜那痛苦的本心,又看向身边并肩作战、却选择了一条更艰难道路的同伴,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惭愧,有震撼,更有一种放下“除魔卫道”固有执念后的……通透。
“无量天尊……”陈定一低声诵号,不再试图强行驱散体内的污染,而是引导着那残存的道力,与王雷的守护辉光融合,他眼中重新燃起光芒,那不再是战斗的锐利,而是济世度人的慈悲与坚定。
“诸位道友!”陈定一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贫道……明白了!此非诛邪之战,乃救赎之道!墟纹之力,依附于执念,放大其悲,扭曲其喜。欲破此局,非以力克之,当以共鸣化之!”
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双手不再结攻击法印,而是缓缓在胸前虚抱,形成一个包容的圆形:
“请诸位,收敛敌意,放下恐惧,忆起方才‘表演’之时,那份虽尴尬、虽笨拙,却真实不虚的、试图引发欢笑之‘意’!将这份‘意’,这份源于本心的‘微光’,汇聚于此!”
他虚抱的双手之间,一点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暖白色光芒开始凝聚。那光芒并非来自他自身的道力,而是仿佛一个共鸣器,开始吸引、汇聚着来自其他三人身上的某种无形之物。
林天明在恶意低语的疯狂冲击下,几乎要崩溃,但听到陈定一的话,看到王雷和苏小婉抉择,尤其是感受到陈定一手中那点暖白光芒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呼唤,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一丝!
“妈的……想……想让老子变成你们这样的鬼东西……做梦!”他嘶吼着,不再去对抗那些低语,而是强行将注意力转向内心,去回忆,去捕捉——回忆王雷那僵硬舞步下的坚持,回忆自己吐槽时那股不服输的乐观,回忆苏小婉强装镇定说相声的勇气,回忆陈定一自辱道法背后的牺牲……还有,阿喜日记里,那个小男孩纯粹的笑声!
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带着烟火气的、淡金色的光点,如同被磁石吸引般,从他眉心飘出,汇入了陈定一手中的暖白光芒之中。
苏小婉也立刻明白了陈定一的意图。她不再试图稳定那被干扰的能量日记,而是闭上眼睛,全力回忆、感受着之前“表演”时,那种试图打破恐惧叙事、用理性解构恐怖的强烈意图,以及了解到阿喜故事后,心中涌起的那份悲悯与想要拯救的渴望。
一道清澈的、如同数据流般理性的蓝色光丝,从她身上析出,融入那暖白光芒。
王雷低吼一声,将守护辉光维持到极限,同时,他回忆起自己放下尊严跳机械舞时,那份为了同伴、为了渺茫生机而豁出一切的守护意志。
一股沉凝的、带着铁血气息的暗红色光晕,从他身上弥漫而出,汇入其中。
陈定一自身,则贡献出了他放下道统执念后,那份最纯粹的、济世度人的慈悲愿力,化为柔和的青色流光。
四种不同颜色、不同性质,却同样源于“真实意图”和“正面情感”的能量光点——林天明的乐观(金)、苏小婉的理性与悲悯(蓝)、王雷的守护(红)、陈定一的慈悲(青)——在陈定一的引导下,于他虚抱的掌心之间,艰难地、却坚定不移地开始融合、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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