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这片由扭曲执念构筑的“狂欢马戏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历史的疮疤和痛苦的神经末梢上。空气不再是单纯的气体,而是粘稠得如同液态的悲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滞涩感,压迫着胸腔。四周那些怪诞的景象——麻花般旋转的木马、枯萎钢铁巨树般的摩天轮、如同尖叫面孔的破烂帐篷——并非静止的死物,它们像是在缓慢地呼吸,用那无声的、充满恶意的“注视”,侵蚀着闯入者的理智。
团队按照苏小婉的指引,朝着能量反应最强烈的中心区域艰难跋涉。脚下暗红色的“地面”令人极度不适,它不像泥土或任何已知材质,更像某种巨大生物暴露在外的、失去表皮的血肉组织,带着温热(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热)和黏腻的弹性。脚踩上去,会微微下陷,抬起时甚至能感到一丝微弱的吸附力,仿佛这片土地本身不愿放他们离开,鞋底偶尔会沾上一些暗沉、半透明的粘液。
“大家注意脚下,这地面……有古怪。”王雷压低声音,他的战术靴每次抬起都发出轻微的“噗嗤”声。他手中的“镇魂光炬”一直处于低功率照明状态,冷蓝色的光束在这片污浊的空间里如同风中残烛,只能勉强驱散前方几米的浓重晦暗。
陈定一走在队伍侧翼,眉头紧锁。他手中的定魂盘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方向,指针如同癫痫般疯狂抖动。他尝试释放灵觉去感知,却如同将手伸进了沸腾的、混杂着无数负面情绪的油锅,各种悲伤、恐惧、绝望以及被强行扭曲出的、虚假的“欢愉”意念,疯狂地试图顺着他的感知反向污染他的心神。他不得不迅速收回灵觉,仅凭肉眼和最基本的气机感应来警戒。
“此地怨气之浓,扭曲之甚,远超想象。诸般道法,在此恐十不存一。”陈定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悄悄将几张“破障符”扣在掌心,以备不时之需。
苏小婉则努力扮演着记录者和分析者的角色。她携带的便携仪器屏幕一片雪花,只能依靠最基础的感官和逻辑进行判断。她注意到,远处那些扭曲设施的位置,似乎会随着他们视角的微小变化而产生极其细微的偏移,这让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这个空间……可能并非固定不变,它的结构或许会受到观察者意识的影响……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幻觉。”
而林天明,作为团队中灵觉最敏锐者,承受的压力最大。他一进入这里,就如同被扔进了一个由负面情绪构成的深海。无数细微的、充满恶意的低语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像是无数只冰冷的虫子在爬行。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熊熊燃烧的帐篷、在火中卷曲焦黑的面具、台下观众冷漠甚至带着嘲弄的眼神、还有阿喜那张隐藏在油彩下、因努力微笑而更显悲苦的脸……这些来自阿喜记忆深处和最深层恐惧的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天明的意识防线。
他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不得不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桃木牌和清心符,依靠那点微薄的法器力量和自身强大的吐槽本能来保持清醒。“妈的……这鬼地方……简直就是把人的伤心事放大一万倍再循环播放……”他低声咒骂着,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队友的背影上。
没走多远,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与其说是开阔,不如说是混乱景象中的一个刻意“留白”。那里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以百计的观众座椅,但无一例外,全都破旧不堪,东倒西歪,有的甚至断裂、腐烂,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然而,这些座位上并非空置。
那里“坐”满了观众。
它们并非实体,甚至没有清晰的轮廓,只是一团团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形阴影,如同摇曳的黑色烛火。它们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交谈,没有动作,但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混合着极度冷漠、挑剔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饥渴气息,如同瘟疫般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弥漫了整个区域。
当四人小队踏入这片观众席范围的瞬间,所有的阴影观众,仿佛接收到了同一个指令,齐刷刷地——如果那模糊的顶端可以称之为“头”的话——“转向”了他们。
没有声音,没有预兆。
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吸力骤然降临!这力量并非作用于物理身体,而是直接穿透血肉,精准地捕捉并拉扯着他们意识深处那些代表着“快乐”、“满足”、“希望”的正面情绪!
林天明首当其冲!他感觉像是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那些平日里微不足道的快乐——比如抢到一个顺路大单、客户的一句谢谢、甚至只是今天天气不错——此刻都像被拧开了阀门,不受控制地向外流失。脑海中刚刚因为成功进入而升起的一丝侥幸,因为队友在身边而产生的一点安心,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空虚和一种“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深沉的沮丧。
“它们在吸食快乐!”苏小婉惊骇地喊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作为一名研究者,探索未知带来的兴奋和求知欲是她重要的快乐源泉,此刻也正被迅速抽离,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和意义丧失感,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甚至产生了一种“研究这些有什么意义”的颓丧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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