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峡,黎明前
天色将明未明时,鬼哭峡最险峻的一段。
慕容烬勒住马,左肩伤口在连夜颠簸中崩裂,血渗透布条,在粗布外衣上洇开暗红。前方二十丈外,峡谷豁然开朗——已是西羌边境。
“只能送到这里了。”党项英策马上前,摘下斗笠。晨雾中,他脸上沾着风尘,目光扫过这支乔装的队伍。
“此去向东,沿古道行八十里便是陇西地界。”党项英压低声音,“陇西有柳文渊的耳目,你们不能进城。我探得一条小路——”
他从怀中取出羊皮图,炭笔勾勒的简略路线在晨光中依稀可辨:“从这里岔出去,往东南绕三十里,有一处废弃烽燧台。台下有暗道,是前朝守军所挖,直通陇西城外十里处的乱葬岗。那条道……多年未有人走。”
慕容烬接过,仔细端详片刻:“暗道出口在乱葬岗?”
“是。出了暗道,往东五里就是运河码头。”党项英声音更低,“属下已安排了一条货船,挂的是江南棉布商号的旗。船主可靠,会送你们沿运河北上。”
“运河?”司徒睿忍不住开口,“走水路?”
“水路最稳妥。”慕容烬收起羊皮图,“陆路关卡太多,柳文渊必定已下令严查。运河上每日往来船只数以千计,混在其中反而不显眼。”
司徒睿看向党项英:“船能到哪里?”
“最远可至天津卫。”党项英道,“从天津卫上岸,快马一日便可抵京。但……”他顿了顿,“运河沿途也有水闸关卡,需验通关文牒。”
“文牒我有办法。”慕容烬转头看向东方渐白的天际,“谢了。”
“属下分内之事。”党项英顿了顿,声音更低,“都督,黑石城那边……夫人已有七月身孕。事发突然,您未能与她告别,她虽未说什么,但属下来时见她站在城楼上,望了整整一夜。”
慕容烬握缰绳的手紧了紧。
许久,他才开口:“替我告诉她……我会活着回来。待孩子出生,男孩叫”,女孩叫。”
“是。”
“还有,”慕容烬看向党项英,“西羌局势未稳,你需协调扎木苏配合韩青稳住局面。记住——怀柔为主,铁腕为辅。”
党项英重重点头:“属下明白。”
两人再无多言。党项英调转马头,带着十余名党项战士朝西羌方向驰去,马蹄声渐远。
司徒睿策马靠近,声音干涩:“我们现在……到底去哪?”
慕容烬收起羊皮图:“回京。”
“回京?”司徒睿浑身一震,“慕容烬,此行我将性命托付予你,你可要信守承诺!”
“放心吧,救出司徒鄢,拿到陇西证据就送你们走。”
司徒睿沉默点头。
晨光刺破云层,洒在他脸上。
慕容烬点头,调转马头:“走吧。天快亮了,我们要在天光大亮前赶到烽燧。”
七骑没入渐散的晨雾,沿着羊皮图上那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朝东南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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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辰,数千里外的江南。
沈逸之站在杭州城外三里处的土坡上,晨雾如纱,笼罩着远处青瓦白墙的桑梓庄。庄内织机声隐约可闻——这庄子表面是苏家最大的丝绸作坊。
“大人。”便装捕快悄声靠近,“庄内西南角有处独立院落,守卫比其他地方多一倍。院墙高两丈,日夜有人巡逻。”
沈逸之点头,目光却盯着庄后那片林子。
林间空地上,十几处新翻的土坑,土色深褐。
“那些土坑……”
“属下昨夜摸近看了。”捕快压低声音,“坑里埋的是人。尸体用草席裹着,埋得很浅。属下数了数,至少十二具。”
“死因?”
捕快迟疑:“看不清,但……尸体露在外面的手和脚,都有溃烂迹象。像是……瘟疫。”
沈逸之瞳孔微缩。
瘟疫。
这两个字在江南水乡的晨雾里,显得格外阴冷。
“庄内最近可有异常?”
“有。”另一名捕快凑过来,“三日前,桑梓庄以‘修缮织机’为由闭庄三日。庄内采购的药材量暴增——多是治疗高热、溃疮的方子。还有……”他顿了顿,“庄内运出的垃圾里,有烧焦的孩童衣物碎片。”
沈逸之闭上眼睛。
瘟疫。孩童。密闭的庄子。
“大人,我们怎么办?”捕快急道,“强攻?桑梓庄是苏贵妃娘家产业,没有确凿证据,我们闯进去就是找死!”
“不能强攻。”沈逸之睁开眼,“但我们可以……借力。”
他转身看向杭州城方向:“杭州知府刘大人,与我父亲有旧。去年钱塘江堤修葺,我还帮他查过贪腐案。他欠我一个人情。”
“大人的意思是……”
“以防疫之名,请刘知府派官差入庄查验。”沈逸之快速道,“瘟疫之事非比寻常,一旦蔓延,整个杭州城都危险。刘知府为了乌纱帽,也必须派人去查。”
“可苏家那边……”
“所以不能明说是查人。”沈逸之眼中闪过精光,“就说近日杭州城周边发现疑似瘟疫病例,为防蔓延,需对所有大型作坊、庄园进行防疫查验——特别是人员密集之处。桑梓庄雇工数百,正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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