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澜山庄内,日子依旧围绕着两个新生的宝贝缓缓流淌,充满了琐碎而真实的幸福。李父李母每日含饴弄孙,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断过。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李父正笨拙地试图用玩具吸引阳阳的注意,李母则抱着乐乐轻轻哼着歌。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李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家那边的号码,便笑着接了起来。
“喂,卫国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李父语气热络。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几分官腔和自来熟的声音,正是李母的大哥王卫国:“哈哈,建平啊,我明天正好要去云圳办点事,想着你们不是在云圳嘛,就打算上门去做个客。听说你家书柠和书睿现在可是出息啦,在大城市混得风生水起!这发达了,不会把我们这些穷亲戚拒之门外吧?” 话语里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李父脸上的笑容略微收敛了些,但语气依旧客气:“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会呢!咱们是实在亲戚。你是明天到云圳吗?我让孩子们去接你。”
“不用不用!” 王卫国立刻拒绝,语气带着点显摆,“我自己有车,开车过去方便得很!你把你家地址发个定位给我就行了。”
“那行,我这就发给你。明天见哈。”
“嗯,好,就这样,拜拜。”
挂了电话,李父脸上的笑容淡去,轻轻叹了口气。李母抱着孩子走过来,问道:“谁啊?”
“你大哥,王卫国。说明天要来家里做客。”
听到这个名字,李母脸上的柔和也僵了一下,抱着孩子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那些并不算遥远的往事,如同潮湿的雾气,悄然弥漫上心头。
王卫国,在老家那个小县城当了个党委书记,算是个体面人物。其妻子赵菊是县医院的医生,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清高和算计。他们的儿子王逸凡,比书柠大一岁,985名校毕业,是夫妻俩最大的骄傲。
多年前,书柠还在医学院读最后一年,书睿则在上高中。李家经济拮据,供养两个学生已是捉襟见肘。书柠为了实习,需要留在县城医院。当时,赵菊“盛情”邀请书柠实习期间住到他们家里,美其名曰“互相有个照应,也省了租房钱”。李家虽然知道大嫂为人有些势利,但考虑到确实能减轻负担,书柠又是晚辈,不好推拒长辈“好意”,便让书柠去了。
那时的书柠,因为长期省吃俭用,身形瘦弱,面色带着营养不良的苍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站在装修体面、家具崭新的大舅家里,显得格格不入。
起初几天,还算相安无事。后来,正赶上表哥王逸凡打球不小心摔了一跤,王卫国心疼儿子,请假去了外地,海市照顾。书柠便只是晚上回去睡个觉,吃饭则常常去附近的小姨家解决。
平静很快被打破。赵菊开始对书柠各种看不顺眼:嫌弃她手脚不够麻利(实际上书柠已经很小心),抱怨她嘴巴不够甜不会来事,甚至暗示她碰了家里的贵重物品(其实书柠根本不敢碰)。一次,天降暴雨,伞都遮不住,书柠从医院回来,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她想着赶紧回大舅家洗个热水澡驱寒。
那天恰巧赵菊回娘家吃饭了,不在家。书柠知道大舅家的煤气罐需要打开一个特定的阀门开关才能用,但她从未操作过,也不敢乱动。她冷得受不了,只好硬着头皮给大舅妈打电话。
“大舅妈,我淋雨全身湿透了,想洗个热水澡......?” 书柠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恳求,话还没说完。
电话那头,赵菊不耐烦地打断:“急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就挂了电话。
书柠只能抱着胳膊,在冰冷的客厅里等着,身上的湿衣服黏腻地贴着皮肤,寒意一阵阵往骨头里钻。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人影,她冷得实在受不了,牙齿都在打颤,只好再次拨通电话,几乎带着哭腔:“大舅妈,我太冷了,求您了,就告诉我开关在哪儿,怎么开就行,我自己来,保证不出错……”
“都说了让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赵菊再次厉声拒绝,随即挂断。
书柠只能蜷缩在椅子上,无助地继续等待。又过了将近一刻钟,赵菊才慢悠悠地回来,脸上看不出丝毫着急。她板着脸,动作磨蹭地打开了煤气开关,嘴里还嘟囔着:“这大雨,伞都遮不住,还得赶回来,等下害我感冒,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尽会添麻烦!”
等书柠终于洗上热水澡,感觉冻僵的身体慢慢回暖,走出浴室时,迎接她的不是关心,而是赵菊新一轮的数落:“这么大个人了,下雨也不知道带把伞?早回来也不知道先把家里的地拖一拖?就知道等着吃现成的!”
那时的书柠,寄人篱下,性子怯懦,心中满是委屈和难堪,却只能低着头,小声应着:“嗯……大舅妈,我……我下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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