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棺材铺院内,弥漫的血腥气与尚未完全散尽的阴邪能量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沈惊鸿持剑立于井边,调息着体内略有激荡的灵力,目光紧锁那口幽深的石井。
井口的阵法纹路已碎,不再散发吸力与幽光,但井内依旧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仿佛直通九幽。方才阵法崩溃得蹊跷,让她不敢贸然深入。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玄机子那穿着破旧道袍、须发皆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他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碎裂的井沿,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走到井边,探出枯瘦的手掌,悬于井口之上,指尖微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好精纯的阴煞地脉之气,却被强行改道,用以滋养邪阵。”玄机子收回手,捋了捋胡须,神色凝重,“此井并非天然形成,乃是人为开凿,直通地脉节点,借地气布阵,隐匿邪踪。方才阵法崩溃,并非外力所致,而是……维系阵法的某个核心‘节点’被远程切断了,或者说,被更强大的力量强行覆盖、抽走了能量。”
沈惊鸿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侯府那个俘虏身上可能存在的“印记”反噬。“前辈的意思是,有人察觉此地暴露,主动断尾求生?”
“更可能是金蝉脱壳。”玄机子摇头,“此地已无价值,真正的核心或许早已转移。不过,井下或许还留有些许线索。老夫先下去一探,沈姑娘你为我压阵。”
说罢,玄机子也不等沈惊鸿回应,身形一晃,便如同柳絮般飘入井中,瞬间被黑暗吞没。
沈惊鸿握紧短剑,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她通过契约,将此地情况再次告知苏瑶光。
“玄机子前辈已入井查探,疑是‘虚渊’主动弃守此据点。宫内情况如何?”
苏瑶光的回应带着一丝冰冷的锐意:“国师‘虚渊’今日告病,未上早朝。我已加派人手监视其府邸。皇觉寺刺客口供中提及的几名朝臣,今日也皆称病告假。他们在害怕,也在准备后手。惊鸿,务必找到实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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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府,空房内。
王魁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他惦记着那个“铁粽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粥,再次溜达了过来。打开门锁,只见那高手依旧瘫在地上,眼神比昨晚更加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连王魁进来都没什么反应。只有地上那块酱牛肉不见了。
王魁眼睛一亮!有门儿!
他端着粥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对方:“喂,兄弟,想通了没?胖爷我这人最讲道理,只要你老实交代,这碗粥就是你的了!热乎的!可比那凉牛肉强多了!”
那高手眼珠微微动了一下,视线落在冒着热气的肉粥上,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但还是没说话。
王魁也不急,把粥碗放在他鼻子底下晃了晃,浓郁的米香和肉香直往他鼻子里钻。“哎呀,真香啊!这粥里可是加了上好的鸡丝和香菇,小火慢炖,入口即化……”
那高手闭上眼,身体却微微颤抖起来,似乎在极力克制。
王魁见状,决定再加一把火。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兄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你任务失败,又被擒住,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对不对?但你想想,你那主子,连这么重要的据点都说放弃就放弃,连你们这些为他卖命的人说舍弃就舍弃,跟着他,有什么前途?有什么安全感?”
他蹲下身,压低声音,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样子:“但你跟我们姑奶奶不一样!我们姑奶奶对手下那是没得说!你看我,要脑子没脑子,要武功没武功,就剩一身肥肉,姑奶奶不也重用我?为啥?因为姑奶奶讲义气!重情分!只要你肯弃暗投明,将功赎罪,我王魁以这身肥肉担保,姑奶奶绝对给你一条生路!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能成为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呢!”
这番话,半真半假,夹杂着王魁式的夸张和真诚,如同一把钝刀子,慢慢磨着对方早已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那高手紧闭的眼角,再次有泪水渗出。他猛地睁开眼,看向王魁,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绝望,有不甘,有挣扎,最终,化作一丝微不可察的祈求。他对着王魁,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王魁心中狂喜!成了!胖爷我果然是审讯天才!他强压住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愿意说了?”
那高手再次点头,眼神示意自己被堵住的嘴。
王魁这次没有犹豫,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取出了塞在他口中的布团,但依旧警惕地保持着距离,手按在怀里某个药瓶上,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那高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好半晌,才用沙哑干涩、几乎破碎的声音,艰难地说道:“……水……先给我……喝口水……”
王魁赶紧把旁边的水囊递过去(没敢直接喂,而是倒在了一个破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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