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要杀了我?”钟魁环视周围的士兵,突然提高声音,“我钟魁十八岁从军,剿匪安民,保境安土,哪一点对不起闽西百姓?如今国难当头,你们不去打日本人,却在这里杀害同胞,算什么中国军人!”
士兵中有人低下了头,他们都是闽西本地人,或多或少听说过钟魁的事迹。
黄苏脸色一变:“带走!”
钟魁被推搡着走向监狱后方的一片空地。他注意到,这不是去刑场的路。
“要在这里动手?连个公开的刑场都不敢去吗?”
黄苏冷冷道:“钟团长在闽西影响太大,为避免引起骚乱,只能秘密执行。”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空地中央。一名士兵举起步枪,瞄准钟魁的后脑。
“还有什么遗言吗?”黄苏问。
钟魁望着东方微白的天际,喃喃道:“告诉我妻子,照顾好孩子...”
枪声响起,惊起一群飞鸟。
钟魁倒在血泊中,双眼圆睁,望着故乡武平的方向。
黄苏走上前,确认钟魁已死,对特派员说:“发布公告,就说钟魁企图越狱,被当场击毙。”
“那尸体...”
“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天色大亮时,上杭城的居民发现街道上士兵明显增多,监狱附近更是被完全封锁。
“出什么事了?”集市上,人们交头接耳。
“听说昨晚枪毙了一个大人物。”卖米的小贩神秘兮兮地说。
“谁啊?”
“不清楚,说是企图越狱的犯人。”
临近中午,终于有消息从监狱传出:钟魁被处决了。
这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整个上杭城炸开。茶馆里,酒肆中,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钟魁?是不是那个武平的‘土皇帝’?”
“什么土皇帝,人家现在是粤军的少将!”
“怎么会越狱?是不是省里...”
说话的人被同伴使了个眼色,立刻噤声。
上杭城西的悦来茶馆里,说书先生老刘拍醒木,示意茶客们安静:“今日不说古,只说今。咱们闽西啊,失去了一头猛虎...”
台下鸦雀无声。
老刘叹了口气:“钟魁此人,功过难评。他剿匪手段狠辣,杀人如麻不假;但他管辖的地方,也确实太平了许多。如今他投奔粤军抗日,本是一条好汉,却落得如此下场...”
茶馆老板急忙上前:“老刘,慎言!慎言啊!”
老刘摇摇头,收起醒木,默默走下台。茶馆里顿时炸开了锅。
“听说钟魁是被骗来上杭的,省里设的鸿门宴!”
“为什么要杀他?”
“功高震主呗!他在闽西根基太深,又投靠了广东那边,省里能放心吗?”
各种传言不胫而走。有人说钟魁私通日本人,罪有应得;有人说他是被冤枉的,是因为不愿与省里同流合污而被灭口;还有人说他根本没死,死的只是个替身...
而在上杭城的另一边,几个武平来的商人面色惨白,匆匆收拾行李。
“快,快回武平报信!”
消息传到武平时,已是下午。
李玉娥正在院子里教小儿子写字,突然听到门外一阵骚动,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手中的毛笔掉在纸上,墨迹晕开一大片。
钟家的老管家连滚爬爬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上杭...上杭传来消息...团长他...他...”
李玉娥身子晃了晃,扶住桌角才没倒下:“说清楚。”
“团长被...被处决了...说是企图越狱...”
院子里顿时哭成一片。钟魁的母亲当场晕厥,被抬进屋内。
李玉娥却没有哭,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傍晚时分,武平县城已经笼罩在悲愤的气氛中。钟家大宅前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有钟家的亲戚,有钟魁的旧部,也有普通百姓。
“夫人!发话吧!我们杀向上杭,为团长报仇!”
“对!报仇!报仇!”
群情激愤,眼看就要失控。
李玉娥走出大门,站在台阶上。她穿着一身素衣,头发挽得整整齐齐,面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诸位,”她的声音不大,却让现场安静下来,“绍葵走了,我心里比谁都痛。但如今国难当头,我们不能自相残杀。”
下面有人喊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能算!”李玉娥提高声音,“但要讨回公道,不是靠刀枪。绍葵一生功过,自有后人评说。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他的尸骨回乡安葬。”
她转向一旁的侍卫小周:“备车,我去上杭。”
“夫人,这太危险了!黄苏那帮人...”
“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李玉娥冷冷道,“除非他们想把整个闽西都逼反。”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是武平县的乡绅领袖陈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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