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背受敌!无路可逃!
“林心尧!你跑不了啦!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少吃点苦头!”王光烈那破锣嗓子在黑暗中得意地响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林心尧猛地刹住脚步,背靠着一堵坚实的土墙,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额头滑进眼里,带来一阵刺痛。他剧烈地喘息着,目光扫过前后涌来、端着刺刀和短枪、凶神恶煞般的士兵和打手。黑暗的巷道如同怪兽的食道,将他死死困住。追兵的手电光像探照灯般集中在他脸上,强烈的光线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强光,视线却透过指缝,清晰地看到前方一张张因亢奋而扭曲变形的脸——王光烈的狞笑,那个伪排长的贪婪眼神,还有那些士兵眼中麻木的凶狠。
“林心尧!哈哈哈!总算逮到你这泥鳅了!”王光烈得意洋洋,提着驳壳枪一步步逼近,黑洞洞的枪口在光线下泛着死亡的光泽,“给老子跪下!举起手来!”
林心尧缓缓放下遮挡强光的手臂,身体依旧挺得笔直,靠在冰凉的土墙上。他没有看王光烈,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这些丑恶的嘴脸,望向更远的黑暗深处。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脸上剧烈的波动也在强光下迅速敛去,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汗水依旧顺着鬓角滚落,在下颌处砸碎,但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却沉淀出一种磐石般的、不容撼动的重量。他没有怒骂,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平静地扫视着那些围上来的枪口。那目光,沉静得如同深潭之水,竟让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打手脚步不自觉地一滞,握着枪把的手心莫名渗出冷汗——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仿佛他们这些猎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带走!”王光烈被这眼神刺得心头一虚,随即恼羞成怒,猛地挥动手臂,厉声咆哮,“捆结实点!这狗东西滑得很!押回党部!刘参谋长要亲自审他!”
几个如狼似虎的打手扑了上来,带着汗臭的手粗暴地扭住林心尧的双臂,用粗糙的麻绳死死捆住他的手腕,勒得皮肉深陷。他被推搡着,踉跄地走出小巷,暴露在镇中大路昏暗的光线下。四周的民居里,有门窗轻轻开启一条缝隙,露出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巡夜的打更声早已消失,只有押解队伍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如同送葬的鼓点。
刘克范很快就得知林心尧被抓,马上叫来林桂生、丁南芝等几个骨干的教师,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刘克范的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王光烈这条疯狗,他们绝不只是要林心尧同志一条命!那个刘参谋长是要把我们连根拔起,斩尽杀绝!那份‘自新脱党声明’,就是催命符!”
他大步走到墙角,猛地掀开一块松动的地砖,露出下面一个不大的暗格,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本薄薄的油印小册子,还有一叠传单。
“桂生同志,把这些……还有外面联络点的所有痕迹,立刻处理干净!灰烬要扬掉,不能留一点火星!”林桂生重重点头,立刻上前,小心地捧起册子。
“小陈,你腿脚快,立刻去通知镇上那几个还没来得及转移的同志:愿意走的,一刻钟内到镇西土地庙残碑后集合;实在走不了或……或另有打算的,”刘克范的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从此……各安天命!我们……永不再见!”小陈一咬牙,身影如风般消失在门外。
刘克范的目光最后落在林桂生脸上:“桂生,你留下,断后。动作要快,痕迹要清!我们在土地庙等你,半刻钟!半刻钟后,无论你来不来,我们必须走!如果走散了,你在济仁堂药铺留口信,我们再联络。”
“明白!”林桂生没有多余的话,眼神如同磐石般坚定。他迅速开始整理屋内任何可能暴露身份或联系方式的物品——地图、笔记、特殊的符号标记……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异常沉稳。
刘克范深深看了这间承载了他们太多希望与斗争的屋子最后一眼,猛地转身:“走!”他带着丁南芝和另一位教师,头也不回地冲入外面浓重的夜色。脚步声迅速消失在死寂的小巷深处。
屋内只剩下林桂生,他迅速而无声地将所有紧要物品塞进一个不起眼的旧布包,又将几张空白信笺叠好,塞进怀里。做完这一切,吹熄了油灯,隐入门后阴影中。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屏住呼吸,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侧耳倾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林桂生再不迟疑,如同灵巧的山猫,无声地推开后窗,身体轻盈地翻了出去,落地时悄无声息,迅速没入屋后那片荒芜的竹林。
武所镇西,那座早已香火断绝、残破不堪的土地庙,半截倒塌的石碑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狰狞的黑影。石碑后的荒草深处,几个黑影无声地聚拢。刘克范借着微弱的月光,清点着人头:林桂生、小陈、两位教师……一个不少。他焦灼的目光投向镇子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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