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十八个手印。张锁匠疼得直抽气,王屠夫说...说比官契实在。
桂生突然慌张地跑进来。县衙贴出告示:凡无红契者需在三日内补缴地权厘金,每亩纹银二两。傅鉴飞倏地站起,又缓缓坐下,他知道东门灾民连饭都吃不上,哪来的银子?
他走出药铺,路过陈记米行时,他看见柜台前排着长队。陈三爷新设了贷地银业务,月息三分,以工抵债者每日多发半升掺沙的糙米。有个瘦骨嶙峋的汉子正按手印,傅鉴飞认出是那晚插标时被打断腿的灾民。
傅先生留步。许老板从茶楼二楼探出身,请看这个。他展开张《申报》,头版登着摄政王整顿吏治的上谕,边角处却有条小字:闽西武所灾民殴伤丈量委员...
重阳节那天,傅鉴飞被请到县衙看诊。
朱县令躺在鸦片榻上,左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据说是视察重建时摔的。傅鉴飞却在他袜筒里发现处蛇牙印,分明是剧毒的五步蛇。
大人这伤...他故意欲言又止。
是摔的!朱县令突然激动起来,打翻了烟盘,那些刁民...竟敢在《闽报》上造谣...他哆嗦着指向案头的报纸,上面有篇《武所灾后重建十问》,署名铁肩道人。
回药铺路上,傅鉴飞看见东门立起簇新的界碑。陈三爷请来的石匠正在刻字,最醒目的位置刻着陈朱义庄四个楷书。碑阴的小字却记载着:光绪三十四年,朱县令用官库银子买下陈记米行三成干股。
转过街角,许老板的布庄正在卸货。伙计们抬着的樟木箱里,除了洋布还藏着两支德国造毛瑟枪。傅鉴飞假装没看见,却听见许老板低声说:三点会下月要在汀江起事...
当夜,傅鉴飞把灰契和《申报》剪报藏进怀表夹层。窗外秋风掠过废墟,吹得那些没清理干净的炭灰打着旋儿升起,像无数未熄的火星。
喜欢湘水湾洪流之开荒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湘水湾洪流之开荒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