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岁垂眸望着身侧的慕浪,少年正仰着脸,唇角弯着傻气又灿烂的弧度,一双眼亮得不像话,直勾勾地黏在她身上,仿佛周遭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她忍不住失笑,主动伸手,指尖轻轻勾住他微凉的掌心,带着几分嗔怪道:“笑的像个‘傻子’一样,你那俩室友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笑话你了!”
被点名的鹿晟笙和郝炜斌顿时僵在原地,可慕浪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依旧痴痴地盯着封千岁。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发颤,连尾音都染上了几分哽咽:“笑话就笑话吧……我都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他顿了顿,目光里翻涌着汹涌的忐忑与期盼,小心翼翼地追问,“你这次回来……还走吗?”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那抹红意迅速漫开,像晕染开的朱砂,看得人心头发软。
鹿晟笙和郝炜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两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在他们的印象里,慕浪永远是那般意气风发,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自信张扬,平日里就算是天塌下来似的事,他也能笑着扛过去,何曾见过他这般脆弱无措的模样?那泛红的眼眶里,分明藏着难以言说的思念与惶恐,像是生怕眼前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唯有沈砚知神色平静,仿佛早已见惯了这般场景。他想起封千岁生日那天,也是这样明媚的清晨,慕浪在蛋糕店里笨拙地捣鼓着蛋糕胚,奶油抹了满手,却依旧认真地插上与封千岁年岁相当的花朵蜡烛。
夜晚烛火点燃时,暖黄色的微光跳跃着,映亮了少年低垂的眉眼,那时他的眼眶,也是这般泛红,盛满了旁人看不懂的温柔与惦念。
封千岁看着慕浪泛红的眼角,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她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眼睫,精准地拭去那滴即将滚落的晶莹泪珠,指尖的微凉与他肌肤的温热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珍宝:“别哭,我不会再走了。”她顿了顿,看着少年瞬间亮起的眼眸,又补充道,“余下的一整年,我都陪着你,寸步不离。好吗?”
慕浪像是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了她几秒,随即重重地点头,傻气的模样惹得封千岁再度失笑。他急切地抓住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生怕这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这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不能失约!”
“嗯,我说的。”封千岁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向周围偷偷张望的同班同学,压低声音提醒道,“快收收眼泪吧,你看班里同学……都在看着你们呢。”
周围的窃笑声瞬间放大,又在封千岁抬眼的刹那悄然收敛——她的目光清凌凌扫过教室,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护短,原本探头探脑的同学纷纷心虚地低下头,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瞄前排的两人。
慕浪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看呗,我早说过我是有主的人了,他们都不信我。”委屈巴巴的向封千岁告状。
“是我的错,让我们慕浪受委屈了。”
慕浪握着封千岁的手紧了紧,“不是雪宝的错,是我太想你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导员来了”,话题就此止住。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沙沙地擦过玻璃,日光透过叶隙漏进来,在桌角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沈砚知的指尖还停留在笔杆上,笔杆被摩挲得温热,他的目光隐晦的却落回那道倩丽的身影上,心头漫过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封千岁啊……
她哪是寻常女子。清冷起来的时候,眉眼间那点疏离感,像雪山之巅经年不化的雪,看着近,实则隔着万水千山,让人连靠近的念头都不敢有。
可她对着慕浪的时候,又偏偏能柔得一塌糊涂。指尖拂过少年眼角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低声哄劝的语气,软得能掐出水来,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跟着甜了几分。
她就是这样矛盾的人,带着一身锋芒,却又藏着一腔温柔。
慕浪那小子,是真的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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