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白天大部分时间待在短租公寓里休息、研究地图和资料,偶尔会换装外出,在距离目标区域较远的街区采购必需品,熟悉备用撤离路线。
她的左臂换上了更轻便灵活的可拆卸支具,疼痛感减轻了许多,但骨头愈合仍需时间,不能进行剧烈活动。
夜晚才是她活动的时间。
她像一道无声的影子,穿着深色的衣物,利用夜幕和港口复杂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些预定的观察点。
她使用高倍率的夜视望远镜,在远处制高点或隐蔽角落,长时间凝视着目标水域和码头的动静。
她确实看到了一些异常——在第二个深夜,老港区东侧一段几乎废弃的栈桥旁,两艘看起来锈迹斑斑的中型渔船,在没有任何灯光信号的情况下缓缓靠岸。
几个黑影从船上卸下一些用防水布包裹的、形状不规则的货物,迅速搬上早已等候在岸边的一辆没有牌照的厢式货车,整个过程不到十五分钟,船便再次悄然离岸,消失在浓稠的夜色和航道远处。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配合默契,绝非普通的渔业作业。
凌晨用长焦镜头拍下了模糊的画面,记录了时间和船只的大致特征(虽然很可能也是伪装)。
她没有靠近,记下这个“节点”后,便按计划撤离,更换观察位置。
另一方面,宋清安在医院的“交流”也遇到了一些微妙的阻力。
当她试图以学术探讨的名义,向药剂科主任咨询“新型精神活性物质导致的急性中毒,在血液或体液中可能残留的特定荧光标记物”时,对方的态度从最初的热忱变得有些闪烁其词,只含糊地说“这类检测需要非常专业的设备和资质,本院条件有限”,便迅速转移了话题。
当她旁敲侧击地问及医疗废物(尤其是注射器、安瓿瓶等)的处理流程和监管时,负责的行政人员更是打起官腔,强调一切合规,拒绝提供详细记录。
这种不正常的回避,反而印证了阿海的警告——医疗线已经被渗透或监控,任何过于“专业”或“深入”的询问都可能引起警觉。
第三天下午,天空难得放晴了片刻,阳光穿透云层,给灰蒙蒙的城市带来一丝稀薄的暖意。
连续两晚的夜间观察让凌晨有些疲惫,她决定换一种方式,白天去港口附近相对热闹的渔市和船工聚集区转转,听听闲聊,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她换上一身普通的休闲装,将支具掩在宽松的外套下,戴上棒球帽和一副平光眼镜,背着那个装有相机和笔记本的帆布包,像一个对渔民生活好奇的游客或写生者,融入了渔市嘈杂的人流中。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鱼腥味、汗味和讨价还价的喧嚷声。
摊位上是各种刚从海里捞上来的、还闪着银光的渔货,摊主们用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普通话吆喝着。
凌晨在人群中缓慢穿行,耳朵捕捉着四面八方的对话碎片,大多是关于天气、收成、价格,偶尔夹杂着对某个船老大“最近发财了”的羡慕,或是对“某某家的船又坏了,运气真背”的议论。
她在一个卖烤牡蛎的小摊前停下,要了一份,慢慢吃着,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周围。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被斜对面一家渔具店门口正在卸货的一个身影攫住了。
那是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正从一辆小货车上搬下一箱箱渔线、浮标之类的货物。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夹克,下身是沾着些污渍的深色裤子,脚上一双普通的劳保鞋。打扮毫不起眼,混在码头工人里毫不违和。
但是他的身形,他微微弓着背搬东西时肩膀的线条,还有那略显凌乱、却隐隐透着某种熟悉感的发茬……
凌晨的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
一个名字,一个几乎以为再也不会与活人联系起来的名字,带着滚烫的痛楚和难以置信的惊悸,猛地撞进她的脑海——陈忌?!
不,不可能!
陈忌已经死了,他就死在那场爆炸里,尸骨无存!
是她亲眼看着他推开自己,为自己出一条开辟生路了的!
可是那个背影……太像了!像到让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猛地沸腾起来!
是幻觉吗?是连日来的紧张压力和潜意识里的思念导致的错觉?
就在她怔愣的几秒钟里,那个男人已经搬完了最后一箱货,直起身,似乎和渔具店的老板说了句什么,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朝着与凌晨所在位置相反的一条小巷走去。
在他转身的刹那,凌晨看到了他的侧脸。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皮肤黝黑粗糙,眼角有着深深的皱纹,下巴上带着青黑的胡茬。年纪看起来比记忆中的陈忌要大一些,气质也更加沉郁内敛,甚至带着一种与码头环境格格不入的、隐约的儒雅感。
但是……那眉骨的形状,那鼻梁的弧度,还有那抿唇时嘴角细微的纹路……
像!像得让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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