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画面和思绪交织,形成一张细密而沉重的网。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但精神的某个角落却始终紧绷着,如同警觉的哨兵。
他就这样在极度疲惫与无法真正放松的紧绷间浮沉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被身体本能的需求拖入了一片浅而碎的睡眠中。睡眠并不踏实,偶尔会因走廊里细微的脚步声或隔壁病房隐约的声响而惊醒,随即又强迫自己重新合眼。
时间在浅眠与惊醒的交替中艰难前行。当窗外天际泛起第一丝灰白时,慕景渊便彻底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五点半。
他没有再躺下,起身用冷水用力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暂时驱散了最后一点睡意,镜中的男人脸色依旧糟糕,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那种冷硬的、准备迎接挑战的锐利。
他整理好衣着,走出休息室。走廊里已经有了早起的医护人员走动的声音。他先去了方婉凝的病房,轻轻推开门。
里面,陈书仪正靠在陪护椅上打盹,方峻林则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目光落在她沉睡的脸上,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动静,方峻林转过头,看到慕景渊,对他点了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一直很安稳。”
慕景渊走近床边,再次确认了监护数据,一切平稳。方婉凝依旧沉睡,呼吸均匀,似乎比后半夜睡得更沉了些。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对方峻林低声道:“伯父,我先走了。晚上再过来。”
方峻林点头,也压低声音:“路上小心,工作……别太拼。”
慕景渊微微颔首,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病房。这一次,他没有再停留,径直下楼,走向停车场。
坐进车里,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驶出医院,汇入凌晨稀疏的车流。天色尚早,街道空旷,只有清扫车和零星早行人的身影。慕景渊打开车窗,让冷冽的晨风灌入车厢,试图吹散最后一丝残存的疲惫和胸腔里那股沉甸甸的滞闷感。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那份昨晚带出来、还没来得及看的安和医院本周手术排期表和重点病人病情摘要,目光沉静。
凌晨的安和医院,还未迎来白日的喧嚣,但住院部已然开始苏醒。走廊里灯光通明,夜班护士与早班护士低声交接,推着治疗车的轮子滚过地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偶尔有病人家属端着洗漱用品匆匆走过。
慕景渊走进神经外科医生办公室时,还不到正式上班时间。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灯,许书意已经在了,正对着电脑核对今天的术前检查单。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慕景渊,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担忧。
“主任!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快步迎上来,目光在慕景渊苍白憔悴的脸上快速扫过,眉头紧紧蹙起,“您脸色好差,是不是没休息好?方小姐那边……”
“她情况稳定,转入普通病房了。”慕景渊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但异常清晰平静。他一边将公文包放在自己桌上,一边脱下身上的厚外套,露出里面挺括却明显带有褶皱的衬衫。他仿佛没有看到许书意眼中的担忧,径直问道:“昨天交代的那几个术后病人,晨间生命体征数据传过来了吗?3床的颅内压监测夜间有没有波动?”
许书意愣了一下,立刻切换回工作状态,语速很快地汇报:“都传过来了,基本平稳。3床颅内压后半夜有两次轻微升高,在18-20mmHg之间,值班医生已按预案处理,目前回落至15mmHg。这是详细记录。”她将手里的平板递过去。
慕景渊接过,目光迅速扫过屏幕上的数据和图表,指尖在几个关键数值上点了点:“20mmHg这个点,用了多少剂量的甘露醇?尿量对应是多少?”他的问题精准而直接,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用了半量,尿量在预期范围偏上限,电解质复查结果刚出来,钾离子稍低,已通知补钾。”许书意对答如流。
“嗯。”慕景渊点了点头,将平板还给她,“今天第一台手术,基底动脉顶端动脉瘤栓塞,患者的DSA(数字减影血管造影)三维重建图像和测量数据,再给我看一遍。麻醉科和介入手术室确认过了吗?”
“确认过了,麻醉科刘主任亲自看过病例,介入手术室也准备好了,患者已接往术前准备室。”许书意一边回答,一边迅速在电脑上调出图像。
慕景渊走到她电脑旁,俯身仔细查看那些复杂的脑血管影像,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病灶。他偶尔会指出某个角度需要特别注意,或者询问某个血管分支的变异可能性。许书意在一旁快速记录,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低沉平稳的指令声和键盘敲击声。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贺念辰也来了。他看到慕景渊,同样是一怔,但很快恢复常态,低声打了个招呼:“主任早。”目光同样在慕景渊脸上停留了一瞬,掠过那浓重的青黑和眼底的红血丝,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将手中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默默放在慕景渊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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