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转入维修通道后,通道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
墙壁上,一些电线凌乱地垂落,其中一根电线接口断裂,裸露出金属部分。
钢笔尖在地面划出最后一道横线,沈墨白的手停在“E-03”与维修井之间的空白处。那支笔早已变形,笔身扭曲,金属笔夹卡在他耳后,此刻被他握在掌心,像一块烧红的铁。
前方通道尽头,升降梯门紧闭,红灯闪烁。他们刚下完最后一段盘旋楼梯,空气潮湿冰冷,铁栏锈蚀,脚步踩在台阶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林悦扶着陈宇,肩头承受着他大半体重。他的呼吸微弱,嘴唇发青,左腿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湿痕一路拖到台阶边缘。
沈墨白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左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林悦立刻停下,将陈宇靠在墙角。她右手撑地,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瓷砖。她没在意,只当是年久失修的碎屑。可就在她挪动身体时,那块砖轻微滑动,内侧露出一道刻痕——一个极小的“∨”符号,深浅不一,像是用刀尖匆忙划出。
她瞳孔微缩,记忆瞬间被拉回三周前:镇西那间废弃民宅,墙缝深处,同样的符号,同样的角度。
她没出声,只将左手缓缓按在陈宇胸口,确认心跳仍在。
沈墨白已蹲下身,耳朵贴在电梯门缝。内部嗡鸣仍在,但节奏紊乱,像是发电机即将过载。他退后半步,抬手准备示意破门。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门框时,头顶通风口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
他猛地抬头。
下一秒,探照灯亮起。
强光如刀劈下,瞬间锁住三人身影。林悦抬臂遮眼,陈宇在昏沉中抽搐了一下。沈墨白反应极快,一把拽倒陈宇,同时将林悦扑压进墙根凹槽。他自己翻滚半圈,撞进一具倾倒的控制台残骸后,右手抬枪,两发点射射向光源。
枪声在狭窄通道内炸开。
回应他的是一阵密集的机枪扫射。子弹撕裂空气,打在铁栏上溅起火星,控制台外壳被撕开,碎片飞溅。沈墨白迅速缩头,左臂伤口因剧烈动作再度崩裂,血顺着肘部流下,滴在地面,与陈宇留下的血迹混在一起。
他没去擦,只借着灯光短暂熄灭的间隙扫视前方——通道尽头并非出口,而是一道加固铁墙,墙上开有射击孔,数名黑衣特工正通过光学瞄准镜锁定他们。左侧角落架设着一挺轻机枪,枪管微微上扬,正对他们的藏身点。
陷阱。
他脑中闪过三个字。
佐藤美惠子不会犯错。她不会只派一队人追击,更不会让他们一路逃到终点才发现无路可走。这条通道,从一开始就是诱饵。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钢笔。笔尖弯曲,笔帽早已丢失,但金属杆身仍完整。他忽然将笔插入耳后断裂的电线接口,轻轻一旋。
灯光剧烈闪烁。
敌人瞄准节奏被打乱,机枪扫射偏移半尺。沈墨白抓住这不到两秒的窗口,翻身而出,贴地滑行至一具倒伏的日军尸体旁。他迅速翻动对方身体,右手探入衣袋——弹匣两枚,手雷一枚。他抽出枪支,检查弹药,随即抬手,一枪击毙机枪手。
火力暂停。
林悦趁机撕下衣角,重新包扎陈宇腿部。血仍在渗出,她咬牙将布条勒紧。陈宇在昏迷中低语:“别信……图纸……”声音微弱,却清晰。
沈墨白听见了。
他没回头,只将新枪换到左手,右手摸向腰间匕首。他知道,这张图纸从一开始就不对劲。B区被标注为“废弃”,E-03却被标为“设备区”,可真正的设备区根本不需要如此复杂的地下结构。佐藤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会来,更不可能放任他们一路突破。
除非——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迅速在地面用钢笔划出简图:从维修通道到E-03,再到楼梯,每一步都与图纸吻合。可正因如此,才更可疑。敌人不是追击,是引导。
他抬头看向林悦。
她正低头检查陈宇的脉搏,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体力透支。她脸颊苍白,额角渗着冷汗,但眼神依旧清醒。
“护陈,原地。”他打出手语。
林悦点头,将匕首横握在手,背靠墙壁,目光扫视通道上方。
沈墨白匍匐前进,绕过控制台残骸,接近另一具尸体。他翻动对方,右手迅速检查袖口——黑色作战服,左袖内侧绣着“K-7”编号,针脚细密,字体工整。
他瞳孔微缩。
K-7,是“樱花会”外围据点的代号,位于城北废弃电报站。三个月前被“利刃”端掉,档案显示所有人员阵亡。可眼前这人,装备崭新,战术动作标准,绝非普通守卫。
这意味着,K-7早已重建,且被调入核心防线。佐藤不仅预判了他们的路线,还动用了隐藏编制。
他迅速取下对方弹匣,塞进自己腰带。刚起身,探照灯再次亮起,比之前更亮,角度更低,直逼他们藏身的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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