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端起重新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辛辣灼热,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与暴戾。端王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再次狠狠划开了他心底那道从未愈合的伤疤。母后病重时的苍白面容,那场蹊跷大火后的压抑恐慌,父皇阴沉震怒的脸,还有那些被拖出去杖毙的宫人凄厉的惨叫……尘封的记忆碎片带着血腥气翻涌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卫琳琅。她依旧安静地坐着,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她毫无关系。但那枚玉佩……那枚可能就是他母后遗失的、牵动着无数秘密和痛苦的玉佩,正贴在她的心口。
强烈的情绪在他胸中冲撞——想立刻将她抓过来,逼问玉佩的来历,逼问她都知道些什么;想将那玉佩夺回来,看看它是否真的残留着母后的气息;想将一切与当年旧事相关的人与物都彻底毁灭,让那该死的痛苦记忆永远沉寂……
然而,理智的细线死死勒住了这头即将失控的凶兽。不能在这里,不能当众。她是卫国公主,有太后的庇护,更重要的是,她是目前唯一握有玉佩、可能连接着当年真相和幕后黑手的关键人物。他需要她,哪怕这种“需要”让他感到无比烦躁和屈辱。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看向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继续奏乐。今日和节,莫要因些许小事,扫了诸位雅兴。”
丝竹之声小心翼翼地重新响起,却再也无法带动先前的气氛。接下来的宴会,所有人都食不知味,如坐针毡,只盼着这煎熬的宴席早些结束。
宴席草草收场。宗亲大臣们如蒙大赦,匆匆行礼告退。太后也显得疲惫不堪,在崔嬷嬷的搀扶下回了慈宁宫。
卫琳琅随着众人退出麟德殿,走在清冷的宫道上,夜风拂面,带着未散尽的寒意。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属于慕容枭的、深沉而复杂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转弯消失在宫墙之后。
回到听雪轩,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卫琳琅靠在门板上,轻轻吁出一口气。今晚的变故,虽然惊险,却也将一些事情推到了明面。慕容枭的情绪显然受到了巨大冲击,这对她而言,既是危险,也是机会。一个情绪剧烈波动的人,往往更容易露出破绽,也更容易被影响。
她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利用这场“和节惊雷”。
然而,没等她想出下一步,另一场更直接的风暴,已悄然袭向慈宁宫。
太后自麟德殿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眉头紧锁。端郡王的话,无疑勾起了她最不愿回忆的伤痛。永和十七年冬,不仅是先皇后命运的转折点,也是她与先帝关系出现裂痕的开始,更是她心中对儿子慕容枭挥之不去的愧疚与担忧的根源。那一夜的火,丢的不仅是玉,似乎也烧掉了很多东西——信任、安宁,还有那个曾经温婉爱笑的儿媳,和那个活泼聪颖的孙儿。
积郁于心,加上年事已高,旅途劳顿(正月里刚去寺庙祈福回来),太后当夜便发起了高热,噩梦连连,口中含糊不清地呓语,一会儿喊着先帝的谥号,一会儿叫着先皇后和慕容枭的小名,一会儿又惊恐地说“火!好大的火!”,把守夜的崔嬷嬷和宫女们吓得魂飞魄散。
太医连夜被召入慈宁宫,诊脉后说是“急怒攻心,外邪内侵,痰迷心窍”,病情来势汹汹,开了方子,施了针,但太后高热始终不退,呓语不断,情况十分凶险。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乾元殿。
慕容枭正在灯下审阅龙骧卫关于搜寻沈嬷嬷的最新进展(依然没有实质性突破),闻讯猛地起身,案上的茶盏被带倒,茶水泼了一地。
“母后!”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过罕见的慌乱与暴怒,“一群废物!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他再顾不上其他,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大氅,疾步冲出殿外,朝着慈宁宫方向飞奔而去。李德全和侍卫们慌忙跟上。
慈宁宫内灯火通明,药气弥漫。太后躺在凤榻上,双目紧闭,脸色潮红,呼吸急促,额上覆着冷毛巾,嘴唇不断开合,发出破碎的呓语。
慕容枭冲入寝殿,看到母亲如此模样,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他扑到榻前,握住太后滚烫的手,声音嘶哑:“母后!母后!儿臣在这里!您睁开眼睛看看儿臣!”
太后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挣扎着想要睁眼,却只是徒劳地动了动眼皮,呓语声更加急切混乱:“……玉……我的玉……暖暖的玉……别抢……别烧……渊儿……我的渊儿怕黑……别关着他……火……好大的火……救命啊……”
“渊儿”是慕容枭的小名。太后在昏迷中,竟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惦记着丢失的玉佩,惦记着被恐惧笼罩的幼子,呼喊着救命。
慕容枭心如刀绞,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那压抑了二十多年的痛苦、愤怒、无助和恐惧,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翻腾咆哮,几乎要冲破他冷酷的外壳喷涌而出。他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勉强维持住一丝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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