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楚云被锁在房里。窗外月光很好,她想起夜校里那些女人。
王寡妇,丈夫死了,婆家要卖她,她连夜逃到重庆,现在在希望工坊做肥皂,手上都是碱烧伤,却笑着说:“我能养活自己了。”
还有刘小妹,十六岁,被家里许给五十岁老头换彩礼,是楚云帮她逃出来,现在在食堂帮工,偷偷学识字。
她们都活下来了。
她也能。
楚云开始谋划逃跑。
她观察了三天:守夜的是王护院,嗜酒,每夜子时必偷喝两口,然后就打盹。
后窗虽钉死,但有一处木板腐朽了,用力能撬开。
楼下是花圃,跳下去不会死。
第四天夜里,子时。
王护院的鼾声响起。楚云用发簪撬开那块朽木,木板吱呀一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她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鼾声依旧。
她钻出窗户,抓住窗棂,往下看——两层楼高,下面是松软的泥土。她闭眼,跳。
落地时脚踝一崴,钻心地疼。
她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街道空无一人,月光把石板路照得惨白。
她赤着脚——鞋在跳窗时掉了,脚底被碎石子硌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她跑得飞快。风吹起她散乱的头发,她想起那些歌:《为你写诗》里唱“为你做不可能的事”,《万年》里唱“笔墨为桨诗为帆”。贾先生,苏姐姐,阿四哥……她要去七星岗,那里有光。
巷口就在眼前。
拐过去,再跑一百步,就是小楼。
她笑了,眼泪却流下来。
能逃掉的。
一定能。
阿四那晚巡夜,心里乱糟糟的。
他喜欢楚云,喜欢到不敢说出口。
他只是个“听风者”的小角色,没读过书,只会盯梢、跑腿、打架。
楚云是女先生,会识字,会教书,笑起来像春天的梨花。
他配不上。
所以他只敢远远地看。看她教课时认真的侧脸,看她批改作业时微微蹙起的眉,看她偶尔抬头望天时,眼里那点说不清的忧郁。
今夜月亮好,他巡到楚家附近——这是私心,就想离她近点。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狂奔的身影。
蓝布衫,散乱的头发,赤着脚——是楚云!
阿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看着她从楚家后墙翻出来,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跑,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在月光下反光。
她在逃!
几乎是本能,阿四冲过去。
他没有现身,而是闪进暗处,快速观察四周——没有追兵。
她逃出来了!真的逃出来了!
狂喜像电流般窜遍全身。
他想喊她,想告诉她“别怕,我在这儿”,想带她去七星岗,去贾先生那儿,去安全的地方。
他屏住呼吸,等她跑近。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就在楚云即将拐进巷口时,阿四从暗处闪出来,压低声音:“楚姑娘!这边!”
楚云吓得一颤,看清是他,眼泪夺眶而出:“阿四哥……”
“快!跟我走!”阿四伸手去拉她。
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发抖,触到她冰凉的手腕时,像触电般缩了一下,又坚定地握住。
那一瞬间,阿四觉得这辈子值了。
他能救她。他能带她逃离那个牢笼。
从此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保护她,守着她。
月光下,楚云的脸上绽出一个极美极凄楚的笑。
“阿四哥,谢谢你。”
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三道人影从巷子另一头转出来。
为首的王护院提着灯笼,昏黄的光照着他狞笑的脸:“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云的脸瞬间惨白。
阿四下意识将她护到身后,手摸向腰后——那里别着一把匕首,冯四爷给的,说“防身用”。
“让开。”阿四的声音在抖,不是怕,是愤怒。
“小杂种,逞英雄?”王护院嗤笑,一挥手,“打断他的腿,拖回去!”
另外两人扑上来。
阿四拔出匕首,寒光一闪,刺中一人肩膀。
那人惨叫后退,但另一人已经抓住楚云的胳膊。
“放开她!”阿四嘶吼,扑上去。
然后他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是他的肋骨。
王护院从侧面一脚踹在他肋下,力道大得让他飞出去,撞在墙上,又滚落在地。
世界在旋转。
他听见楚云的尖叫,听见拳脚落在肉上的闷响,听见自己的牙齿被打落的声音。
但他还是爬起来,一次又一次。
“跑啊……楚姑娘……跑啊……”他满嘴是血,含糊地喊。
楚云被拖走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即将熄灭的星。
阿四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一把冰冷的空气。
楚云被拖回楚家时,楚天正在书房里焚香。
他穿了一件崭新的绸衫,手捻着佛珠,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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