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五庄观地界,李长庚心中那份因靠近大能而产生的紧绷感才缓缓松弛。他并未急于赶路,而是寻了一处清净山谷,仔细体悟之前远远感受五庄观道韵,尤其是那“生”之韵律所带来的收获。
他将新悟的“蕴生”之意融入日常行止之中。施展“星辰变”拟态时,所化的山石草木,不再仅仅是形似,更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韵味,与周围环境契合得更加天衣无缝。就连他自身的气息,在平日收敛时,也多了几分山野自然的质朴,少了几分修行者的锐气,使得他在这西行路上愈发不起眼。
如此行了一段时日,前方出现一座险恶山岭。但见峰岩重叠,涧壑湾环。虎狼成阵走,鹿鹿作群行。无数獐豝钻簇簇,满山狐兔聚丛丛。千尺大蟒,万丈长蛇。大蟒喷愁雾,长蛇吐怪风。道旁荆棘牵漫,岭上松楠秀丽。薜萝满目,芳草连天。影落沧溟北,云开斗柄南。
正是那白骨夫人所在的白虎岭。
李长庚远远便察觉到这山岭之中妖气虽然不算特别浓烈,却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怨煞与变幻不定之气。他心头微动,想起此难根脚,那白骨夫人乃是一具化为妖物的白骨,最擅长的便是变化迷惑,戏弄唐僧。
“变化……”李长庚目光一闪,这似乎与他的“星辰变”有异曲同工之妙, albeit 对方的目的是害人,而他是为了隐匿与悟道。他再次提高了警惕,寻了一处距离白虎岭主道数里外,视野却相对开阔的隐蔽石林藏身,静静观望。
不久,玄奘师徒四人便逶迤行来,入了白虎岭。李长庚运转日月星瞳,遥遥锁定那队伍,尤其是感知着四周气机的细微变化。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察觉到一股阴森诡异的妖气悄然凝聚,伴随着一阵虚幻的波动,一个提着饭菜的村姑便出现在山道旁,款款走向取经队伍。
“好精妙的变化之术!”李长庚心中暗赞。在他的日月星瞳观察下,那村姑并非简单的幻象,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质重组,血肉、衣衫皆由妖力幻化而成,甚至连气息都模拟得惟妙惟肖,带着一股生人的鲜活之气。若非他早知道根底,且瞳术特殊,恐怕也难以一眼看穿。
这与他“星辰变”的拟态有所不同。他的拟态更侧重于自身形态、气息与环境的融合,是一种“融入”。而这妖物的变化,则是从根本上改变自身物质形态,模拟他物,是一种“变幻”。
“我这星辰变,取自星辰演化,包罗万象之意,理论上也应能涵盖这种‘变幻’才是。”李长庚心有所感,仔细观摩那妖气变化的细节,尤其是物质与能量转化的那一瞬间的波动。
他尝试引动星辰金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拟态,而是观想自身一块微不足道的肌肤,尝试使其性质发生极其细微的改变。这比模拟形态、注入生机更为艰难,涉及到了物质层面的初步干涉。
就在他潜心感悟之际,场中形势骤变。孙悟空火眼金睛,识破妖邪,不顾唐僧阻拦,一棒子便将那“村姑”打“死”。妖物真身遁走,只留下一具假尸首。
李长庚看得分明,那假尸首乃是妖力幻化,被金箍棒破去法力后,便显露出原本的虚妄,乃是以法力凝聚山间枯骨、落叶所化。
“幻灭之道……”他心中默念。这妖物的变化,能由虚化实,亦可由实化虚,真假只在其一念之间,虽根基浅薄,但这份对“幻”与“化”的运用,却有其独到之处。
他不再执着于物质层面的强行改变,那对他现在而言还太过艰难。他转而思考“星辰变”中“虚”与“实”的转化。星辰投影诸天,看似虚无,却能带来真实的修为反馈;宇宙星空间,亦有看似虚无,却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尝试调整“星辰变”的法力运转,在维持拟态的同时,让自身的存在感变得更加“虚幻”,仿佛与周围的光线、空间波动融为一体,不仅隐匿形迹,更降低自身在他人感知中的“存在感”。
这并非真正的由实化虚,而是一种精神层面和能量层面的干扰与淡化。效果初时并不明显,但在他持续运转之下,他藏身的那片石林,在寻常感知中,似乎变得更加“自然”和“空旷”了一些,他的气息如同化入了风中,散入了石隙。
就在这时,那妖物不甘失败,再次变化为一个老妇人,前来寻“女儿”。再次被孙悟空识破打杀。紧接着,又变化为一个老丈,前来寻“妻女”。
李长庚一边维持着自身那种“虚幻”状态,一边全力观摩这第三次变化。这一次,那妖物似乎汲取了前两次的教训,变化更加完美,连那悲戚焦急的情绪都模拟得淋漓尽致,若非孙悟空存心要看它如何表演,恐怕连唐僧都要再次被其迷惑。
“形、气、神皆备,这变化已近乎‘真’了。”李长庚心中凛然。这妖物对变化之道的领悟,确实有其过人之处。他观摩其变化时那一气呵成的过程,对“星辰变”中关于“真形”的领悟,有了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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