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自地府还魂后,深感因果报应之可畏,对佛门愈发尊崇。为超度泾河龙王及地府所见无主冤魂,也为了自身江山稳固,他下旨于长安城内召开盛大的水陆法会,敕命高僧玄奘为坛主,开坛讲经。
此旨意一下,整个长安城都为之轰动。朝廷上下全力筹备,各大寺院高僧云集,百姓翘首以盼。慈航静斋作为佛门清修之地,自然也收到了邀请,净尘师太需带领部分弟子前往观礼、协助。
李长庚作为挂单在静斋的“修行者”,也得以随行。他对此颇感兴趣,这水陆法会乃是西游取经的直接导火索,更是观音菩萨显圣点化玄奘的关键场合,或许能从中窥得一些佛门大能的玄妙。
法会设在皇城附近特意搭建的巨大法坛之上,旌旗招展,梵音缭绕。文武百官、各国使臣、僧尼道士、善男信女,人山人海,盛况空前。高坛之上,玄奘法师身披锦襕袈裟,端坐莲台,面容慈悲庄严,口诵《受生度亡经》,声音清越,蕴含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李长庚随净尘师太坐在一处相对靠前的观礼席位上,他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沉浸于经文之中,而是悄然运转日月星瞳,仔细观察着场中的气机变化。
在他的视野中,整个法坛被一股庞大而纯净的佛门愿力所笼罩,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从下方虔诚的信众头顶升起,汇入玄奘法师周身,使得他佛光湛然,宝相庄严。这股愿力纯净而浩大,对于修行佛门功法者乃是无上补品,但对于其他体系的修行者,则带着一种潜移默化的度化之力。
“好精纯的愿力,这玄奘法师不愧是金蝉子转世,根基深厚。”李长庚心中暗赞,同时更加小心地收敛自身星辰气息,避免与这佛门愿力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袁守诚依旧那副青衫打扮,混在人群之中,看似随意,目光却深邃如海,偶尔扫过高坛上的玄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还有一些气息隐晦的修行者,有道有佛,甚至夹杂着几缕淡淡的妖气(可能是某些得了机缘、前来听经的精怪),都隐匿在人群中。
李长庚特别注意到了官员席位上的一位老者,正是当朝宰相魏征。他气息沉稳,周身有淡淡的文气与官威缭绕,更有一股隐而不发的肃杀之气,想必是那梦斩龙王后残留的天庭律法之力。魏征神色平静,但李长庚能感觉到他目光偶尔扫过玄奘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法会持续进行,玄奘法师讲经说法,深入浅出,引得台下阵阵喝彩,佛光愿力愈发浓郁。然而,李长庚凭借日月星瞳,却隐隐感觉到,在这浩大的愿力之下,似乎潜藏着一丝极淡极隐晦,却无比高渺、慈悲、威严的气息。这气息与场中所有佛门愿力同源,却更加本质,更加浩瀚,仿佛是一切佛力的源头。
“来了!”李长庚心神一凛,知道正主即将登场。他不敢直接窥探那气息的源头,只是将日月星瞳的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体会着那气息中蕴含的法则韵律。
就在这时,高坛之上,玄奘法师正讲到妙处,忽然天降异香,漫天花雨纷飞,道道金色霞光自云端垂下。在场众人无不惊愕抬头,只见那霞光之中,隐约现出一位手持净瓶杨柳,身着白衣,宝相庄严的菩萨虚影!
“是观音菩萨!”
“菩萨显灵了!”
台下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惊呼和跪拜之声。
观音菩萨的虚影并未完全凝实,似乎隔了无尽时空投影于此,但其散发出的慈悲、智慧、救度的宏大意志,瞬间笼罩了整个法坛,比之前玄奘汇聚的愿力强大了何止百倍!
在这股宏大的意志面前,李长庚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他全力收敛气息,甚至连日月星瞳都不敢再直视那菩萨虚影,只是凭借着之前捕捉到的那一丝高渺气息的残留,以及周身感应到的法则波动,默默体悟着。
他感受到了一种“无垢”、“清净”、“自在”的意境,一种超越生死、度化众生的宏大誓愿。这与他的星辰之道追求永恒超脱、掌控自身命运的核心虽有不同,但在“超脱”与“自在”的层面上,却隐隐有共通之处。
“菩萨现身,是为点化玄奘,送上锦襕袈裟和九环锡杖,促其西行。”李长庚心中明镜似的。他虽不敢直视,却能听到菩萨那恢弘而慈悲的声音响彻天地,点明大乘佛法三藏可超亡者升天,度难人脱苦,解百冤之结,消无妄之灾,并言明那真经在大西天天竺国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需踏灵山,求真解。
随后,只见菩萨将锦襕袈裟与九环锡杖赐予玄奘,又现出原身,驾云而去,留下满场震撼无比的众人。
法会至此,高潮已过。玄奘法师受菩萨点化,立下宏愿,决意西行取经。太宗皇帝大喜,当场与玄奘结为兄弟,号“御弟圣僧”,并全力支持其西行壮举。
李长庚随着激动的人群缓缓散去,心中却波澜起伏。今日虽未能直视菩萨真身,但近距离感受其气息与宏愿,对他心境的锤炼和对“超脱”二字的理解,大有裨益。那锦襕袈裟和九环锡杖上蕴含的佛门至宝气息,也让他大开眼界。
“西行之路已定,接下来便是五行山下收悟空,鹰愁涧降龙马了……”李长庚思忖着,“我的机缘,或许不在灵山,而在这一路的风险与变数之中。”
他摸了摸怀中那盛放星辰元核的石匣,感受到其中澎湃的星辰之力。提升实力,仍是当前第一要务。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在接下来的波澜中,攫取属于自己的那份超脱之机。
就在他随着静斋众人准备返回之时,眼角余光瞥见人群外围,袁守诚正与一名头戴斗笠、身形魁梧的汉子低声交谈着什么。那汉子虽然遮掩了容貌,但李长庚的日月星瞳却敏锐地捕捉到其身上一股桀骜不驯、却又被强行压抑的磅礴妖气!这妖气之烈,远超他之前见过的任何精怪!
“那是……?”李长庚心中猛地一跳,一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难道西游的另一位主角,这么早就出现在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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