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六年(1856年)八月的天京,暑气尚未消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却已弥漫在街巷上空。东王府的琉璃瓦在血色残阳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府内的亭台楼阁间,横七竖八地躺着数百具尸体,鲜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蜿蜒流淌,汇成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河。
北王韦昌辉手持滴血的大刀,站在东王府的八宝琉璃殿前,望着满地的尸首,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与疯狂。他脚下踩着的,正是东王杨秀清的头颅——那个昨日还在逼封万岁、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已身首异处。
“东王逆贼,逼封万岁,谋逆作乱!今日我奉天王密诏,诛杀此贼,清君侧,安天国!”韦昌辉的嘶吼声在空旷的府邸内回荡,却无人敢应声。他身后的三千北殿将士,个个身披血甲,眼神麻木,这场屠戮,早已让他们从杀妖的天兵,变成了嗜血的修罗。
一、血洗东府:一夜腥风碎金陵
八月二十二日深夜,天京城外的秦淮河泛着冷冷的波光。韦昌辉率领三千精锐,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抵达东王府外。燕王秦日纲的兵马早已在王府四周布下埋伏,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东王府夷为平地。
“动手!”韦昌辉一声令下,北殿将士如饿狼般扑向东王府的大门。守夜的东府侍卫猝不及防,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身首异处。沉重的朱漆大门被轰然撞开,喊杀声瞬间撕破了天京的宁静。
此时的东王府内,杨秀清刚从逼封万岁的狂喜中睡去。连日来的权势熏天,让他早已放松了警惕,他以为洪秀全已是囊中之物,诸王皆是俯首之臣,却不知,死亡的阴影早已将他笼罩。
“不好了!北王杀进来了!”急促的呼喊声惊醒了杨秀清。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及穿戴朝服,便要向后院逃窜。可刚跑出寝殿,便与韦昌辉撞了个正着。
“杨秀清!你这乱臣贼子,也有今日!”韦昌辉目眦欲裂,手中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杨秀清。
杨秀清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韦昌辉!你敢杀我?我乃天父之子,万岁东王!你就不怕天诛地灭吗?”
“天诛地灭?”韦昌辉冷笑一声,“你假借天父之名,欺压天王,凌辱诸王,才是真正的逆天而行!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刀光闪过,血溅当场。杨秀清的身躯轰然倒地,那双曾充满野心的眼睛,永远失去了光彩。
杀了杨秀清,韦昌辉的怒火并未平息。多年来遭受的屈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双目赤红,厉声下令:“东王府上下,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北殿将士如疯魔般冲入东王府的各个角落,惨叫声、哭喊声、兵刃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人间地狱的悲歌。侍女、侍卫、幕僚、家眷,甚至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未能幸免。
一夜之间,东王府沦为人间炼狱。数百口人命,化作冰冷的尸体,铺满了这座曾煊赫一时的府邸。
二、滥杀无辜:天京城内血色浓
东王府的屠戮,只是这场浩劫的开始。
韦昌辉杀红了眼,竟将矛头指向了城中的东王旧部。他以“搜捕东党”为名,率领兵马在天京城内大肆搜捕。只要是与杨秀清有过一丝关联的人,无论官职高低,无论是否参与谋逆,皆被冠以“东贼余孽”的罪名,抓起来斩首示众。
天京城内,一时间人心惶惶。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被拖走的百姓,随处可闻凄厉的哭喊。昔日繁华的都城,变成了一座人人自危的人间地狱。
“北王饶命啊!我只是个普通百姓,从未参与东王府的事!”一名被士兵按在地上的老汉,苦苦哀求着。
可韦昌辉早已丧失了理智,他骑着高头大马,从街头走过,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凡是东贼余孽,皆该死!”
士兵们的刀,一次次落下,鲜血染红了天京的街道,染红了秦淮河的河水。短短数日,天京城内便有两万余人惨遭屠戮。
翼王石达开此时正驻守江西,听闻天京事变的消息,心急如焚。他星夜兼程,赶回天京,直奔北王府,面见韦昌辉。
“北王!你疯了吗?”石达开看着韦昌辉,眼中满是愤怒与痛心,“诛杀杨秀清,乃清君侧,可你为何要滥杀无辜?两万多将士,皆是天国的手足兄弟啊!你这样做,是要毁了天国啊!”
韦昌辉坐在堂上,手中把玩着杨秀清的玉玺,冷笑一声:“翼王此言差矣。东贼余孽,狼子野心,若不斩尽杀绝,日后必成大患。我这是为了天国的长治久安!”
“长治久安?”石达开气得浑身发抖,“你这般滥杀,只会让人心涣散,让天国根基动摇!我劝你,立刻停止杀戮,否则,天国危矣!”
韦昌辉的脸色沉了下来:“石达开,你莫不是要为东贼余孽求情?莫非你也是东党?”
石达开心中一凛,知道韦昌辉已是丧心病狂,再劝下去,恐自身难保。他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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