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二年（1852年）十一月下旬，凛冽的北风卷着长江的水汽，刮过武昌城头。湖广总督程矞采站在蛇山的炮台上，望着江面密密麻麻的太平军战船，脸色惨白如纸。江风猎猎，吹得他的官袍簌簌作响，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恐惧。
“报——！”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上炮台，声音里带着哭腔，“大人！汉阳、汉口都丢了！太平军已经渡过长江，直扑武昌城来了！”
程矞采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他死死抓住炮台的栏杆，望着江面上那面迎风招展的“太平天囯”黄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废物！都是废物！数万大军，连个汉阳都守不住！”
就在半个月前，谁也没料到，这支从广西辗转而来的“流寇”，竟能一路打到湖广腹地。可如今，太平军的铁蹄已踏碎汉阳、汉口，武昌这座华中重镇，已成孤城一座。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紫禁城，一场席卷朝堂的震动，正随着武昌的烽火，愈演愈烈。
一、兵临城下：水陆合围锁江城
太平军撤离长沙后，在石达开的率领下，沿湘江北上，连克益阳、岳州。岳州城内，太平军缴获了清军囤积的五千余艘战船，以及大量火炮、粮草。一夜之间，太平军水师初具规模，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徒步转战的“旱鸭子”队伍。
“翼王，”杨秀清站在岳州城头，望着浩浩岳州城头，望着浩浩荡荡的战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有了这支水师，我军便可顺江而下，直取武昌！武昌乃九省通衢，拿下武昌，进可攻京畿，退可守江南，此乃天国大业的关键一步！”
石达开轻抚着腰间的佩剑，沉声应道：“东王所言极是。武昌城高池深，然清军主力多被牵制在湖南，城内防守空虚。我军可水陆并进，先取汉阳、汉口，切断武昌外援，再合围攻城！”
洪秀全颔首道：“就依二位之计。传令下去，命林凤祥、李开芳率领陆军为先锋，沿江东进；命罗大纲、赖汉英率领水师为中军，顺江而下。三军合力，务必拿下武昌！”
咸丰二年十一月十七日，太平军陆军抵达汉阳城外。汉阳守将双福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只知吃喝玩乐，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听闻太平军来了，他吓得连夜带着家眷弃城而逃。太平军兵不血刃，占领汉阳。
三日后，罗大纲率领水师强渡长江，猛攻汉口。汉口守军虽奋力抵抗，却怎奈太平军水师炮火猛烈，战船如蚁附膻。激战半日，汉口城破。
至此，汉阳、汉口尽入太平军之手，武昌陷入三面包围。程矞采慌了手脚，一面紧闭城门，加固城防，一面快马加鞭向北京求援。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清廷的援军还在千里之外，武昌城内，只有八千守军，以及数万惶惶不安的百姓。
“大人，太平军在汉阳、汉口架起了火炮，日夜轰击武昌城！”亲兵的禀报声，让程矞采的心一次次沉入谷底。他登上城头，只见汉阳方向火光冲天，一颗颗炮弹呼啸着落在武昌城头，炸起漫天砖石。
“完了，一切都完了。”程矞采瘫坐在城楼上，喃喃自语。他知道，武昌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二、穴地攻城：土营奇策破坚城
武昌城垣高大，城墙厚达数丈，易守难攻。太平军连日猛攻，却始终未能破城。杨秀清召集诸将议事，帐内气氛凝重。
“清妖龟缩在城内，凭借坚城顽抗。我军强攻，伤亡太大。”林凤祥眉头紧锁，“若再拖下去，清廷援军一到，我军必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众人纷纷点头，却想不出破城之策。就在此时，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东王、天王，小人有一计，可破武昌城！”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土营指挥挖地道的士兵周锡能。周锡能原是桂平的矿工，加入太平军后，凭借着挖煤的手艺，成为土营的骨干。
杨秀清眼睛一亮：“周兄弟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周锡能拱手道：“武昌城墙虽厚，却多是夯土筑成。我等可率领土营弟兄，在城墙根下挖地道，填入炸药，炸开城墙！”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一片哗然。石达开沉吟道：“此计甚妙！可武昌城外多是开阔地，清妖防备森严，如何才能瞒天过海？”
周锡能笑道：“翼王放心。我等可在城外搭建窝棚，伪装成民房，从窝棚内开挖地道。地道口用草木掩盖，清妖绝难察觉！”
杨秀清拍案叫绝：“好！就这么办！命周锡能率领土营，连夜开挖地道！其余各部，佯攻武昌城，吸引清妖注意力！”
当晚，太平军在武昌文昌门外搭建起数十座窝棚，土营士兵们在窝棚内，手持锄头、铁锹，悄无声息地开挖地道。地道深三丈，宽两尺，蜿蜒曲折，直抵文昌门城墙之下。
程矞采果然没有察觉。他见太平军只是每日佯攻，并未发起猛攻，心中竟生出一丝侥幸。可他万万没想到，死神的镰刀，已经在地下悄悄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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