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又回到了柳树下。
搬货事件后,他消失了三天。没人知道那三天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但三天后的清晨,当“美人坊”的伙计阿贵取下第一块门板时,一抬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还是那棵光秃秃的老柳树。
还是那个站得笔直的姿势。
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靛青布衣。
只是脸色更苍白了,眼下的青黑更重了,整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像一根被秋风刮得摇摇欲坠的枯竹。
但他站在那儿。
一动不动,目光沉沉地落在“美人坊”的大门上,像一尊生了根的雕塑,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阿贵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爷……怎么又来了?
他以为经过搬货那场“灾难”,这位爷该知难而退了。毕竟那么大一箱青瓷瓶全碎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任谁都会觉得尴尬,觉得没脸再来。
可这位爷好像完全不在乎。
或者说,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站在这儿,看着她。
至于别的,什么尴尬,什么难堪,什么适得其反……都不重要。
阿贵摇摇头,没敢多看,低头继续卸门板。
但街坊邻居的眼睛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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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几天,议论还只是窃窃私语。
“哎,那个‘门神’又回来了。”
“还真是执着,站了那么多天,淋了雨,病了,歇了几天,又来了。”
“你说他到底图什么?云娘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谁知道呢……不过这次回来,好像更瘦了,脸色也难看,别是病还没好吧?”
“病了还来站?真是不要命了。”
这些议论声不大,散在清晨的街市里,像风里的落叶,飘一会儿就散了。
但渐渐地,议论开始变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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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两个来“美人坊”买胭脂的年轻姑娘在铺子门口停下了脚步。
她们先看了一眼柳树下的萧绝——那位爷站得笔直,眼神沉沉,像尊黑脸的门神,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压低声音:
“你看那个人,又在那儿站着。”
“天天都来,吓死人了。我每次路过都得绕道走。”
“你说云娘子怎么也不管管?就这么让他在外面站着,多影响生意啊。”
“就是……我娘本来今天也要来买面脂的,听说了这事儿,硬是不让来,说晦气。”
“晦气?”
“可不是嘛!一个大男人,天天堵在人家铺子外面,像什么样子?知道的说是……咳,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娘子欠了他什么,或者……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嘘!小声点!”
两人匆匆进了铺子,但话已经飘进了阿贵的耳朵里。
阿贵的脸色变了变。
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话可太伤人了。
云姑娘清清白白一个人,行医救人,经营铺子,从没做过半点出格的事。就因为这位爷天天在外面站着,就要被人这样议论?
阿贵心里憋着气,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闷头擦柜台,擦得格外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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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议论升级了。
这次是在街角的茶摊上。
几个妇人凑在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话题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美人坊”和那位“门神”身上。
“要我说,云娘子也是心大。”一个穿褐色棉袄的妇人撇撇嘴,“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外面守着,她倒好,该看病看病,该卖货卖货,像没事人似的。”
“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出去赶人吧?”另一个妇人接话,“那位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气势那么凶,谁敢赶?”
“不敢赶,至少也该避避嫌吧?”褐色棉袄的妇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啊……那位爷是从京城来的贵人,以前在温府养过伤,是云娘子给治好的。这治着治着,就治出‘情分’来了。”
“情分?”有人笑了,“什么情分?云娘子不是和温大夫……”
“温大夫那是正人君子,对云娘子好,也是光明正大的。”褐色棉袄的妇人打断她,“可这位爷不一样。你们想啊,他一个京城贵人,伤好了不回京城去,非要留在这个小镇上,天天站在人家铺子外面——这叫什么?这叫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四个字,她说得格外重。
茶摊上安静了一瞬。
然后有人小声说:“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云娘子一个女人家,被这么个男人天天守着,名声能好听吗?”
“就是啊。我闺女昨天还说,她们学堂里的小姐妹,现在都不太敢去‘美人坊’买东西了。说是怕被那个‘门神’盯着看,瘆得慌。”
“哎,好好的一个铺子,被这么一闹……”
议论声像秋日的蚊蝇,嗡嗡的,不大,但烦人。
而且这次,不止是私下议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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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一位常来“美人坊”买养颜膏的富家太太来了。
她是镇上有名的周夫人,丈夫在县衙当差,家里有些权势。平日里对云无心还算客气,每次来都客客气气地叫“云娘子”,买了东西也从不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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